宝锋盯着灶上热气腾腾的罐子,郑重其事地重重点头,坚决保卫猪肉!
话是这么说了,曹富贵也怕不保险,万一哪个掀开锅盖,揭穿他的“戏法”,当真好看了。于是也只得耐了性子蹲在灶边,慢慢等。宝炉炼制虽然只需瞬息,可平常人家炖肉,没有一个半个时辰的,哪里煮得烂?他再吹嘘自己手艺高,也不能凭空眨眨眼就煮好了肉。那真是要吓煞人!
家里虽然都是亲人,可老祖宗一脸惨痛地千叮万嘱,不要把炼庐宝贝示人,不要太高调引人怀疑,道理总是有的,估计苦头也是吃过不少。
曹富贵从小听阿奶教诲,年纪不大,心思倒是通透明白。
生生熬了一个钟点,熬到二婶都把萝卜另用罐子炖熟了,他才郑重其事地表示,焖烧猪肉大功告成。
起身小心地捏着盖柄,用身体挡着旁人的目光,在开盖的一瞬间,富贵悄然把炼庐里刚出炉的肉送进了罐子里。
浓郁厚重的香味骤然之间在屋子里弥漫开来,香得缠绵入骨,软腻如丝,透着股泼辣的辛味,勾得人魂灵都要散开了。
曹富贵根本没法子形容,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直勾勾地瞪着罐子,也顾不上烫不烫的,伸爪就捞起一大块酱红色,半肥不瘦,巍巍颤动的肉,一下子塞进嘴里,鲜、甜、辣,与咸香缠绵不解,略显透明的皮脂弹牙又软糯,一口咬下,油脂缓缓渗出滋润缺油少味的唇舌,半点不觉腻,肉虽瘦却不柴,偏偏还带着韧筋,嚼劲十足,根本停不下嘴!
似乎还没尝出滋味,一大口肉就已经瞬间消失在喉咙底。
一股异样的热气顺着喉咙和肠胃,荡漾在四肢百骸,仿佛顿生百斤力道。曹富贵留恋地舔舔唇,还以为是自已太馋肉,才吃出别样感觉来。
凝神一看,罐子上还虚浮着一个评价标签:
【普通·焖烧野猪肉——闷骚激动的肉,只有酱烧能浇灭。】
体质+1
他愕然僵立,神情古怪。“体质+1”又是个甚玩意?
“……哥,哥,能不能吃,好不好吃,咝——”
看到大哥囫囵吞下一大块肉,脸色顿时变得像看到母猪上树似的,宝锋急得跳脚,再也忍不住,冲进灶间咽着口水渴望地问道。
曹富贵一低头,三双大大小小的眼睛牢牢盯着他——手边装肉的陶罐,边上还有双憨憨的小眼弯成了眯缝。
“都去桌边坐好,喊爷奶一起开吃!”
富贵哥威风八面地一挥手,孩子们欢呼一声,台风似地卷了出去,眨眼摆好桌筷,规规矩矩坐在桌台边。
一罐子焖烧野猪肉上桌,没撑到一盏茶的功夫,连盘底子都被宝锋舔得精光。
王柳枝含着筷头上一点卤汁,神情恍惚,和大侄子做的这罐肉一比,她这半辈子做的菜真是连狗都不惜得吃!当年京城里皇帝吃的也就这个味了吧?莫非真像是婆婆说的,富贵生来有宿慧?会吃也就算了,怎地做菜都会?莫不是天吃星下凡?
曹庆贤闷声不吭,和儿子一道闷头干肉,他也说不上什么,就知道好吃,太特娘的好吃了!直到碗里精光,才放下筷子,满脸憨笑,说:“富贵这肉煮得好,好吃!吃了力气都十足涨三分。”
“猪八戒吃人参果!”
阿奶啐了一声,把自己碗里剩的一块肉轻轻夹成两半,放到宝锋和富贵碗里。她也是真真想不到富贵还有这样一手,这烧肉的味道比之当年少爷小厨房里,大师傅做的私房菜都不差半点了。
阿爷看了一眼,挟起自己碗里的五花肉,拣瘦的一半默默放到老婆子碗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