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精致的眉眼带着一丝遮掩不住的疲累。
“究竟发生了什么?”时柏出声道。
“恕不送客。”泽九面色平静,但拒绝沟通的意味明显。
时柏看了他一会儿,随即站起身,走了几步,他停下身,背对着泽九缓缓开口:“你知道,你若是开口,我就可以帮你。”
空气一时间出现短暂的沉默。
时柏这时转过身,继续说道:“师兄可以帮你……”
泽九看着时柏,漆黑的眼眸幽深晦明,沉静灰暗,让人辨不出情绪。
师兄帮你……
这句话就像是某道密语,突然开启了某些记忆的阀门,有些不真切的虚幻,又近如昨日的让人感到熟悉。
时柏鲜少有什么烦恼,但那段时间却是不胜其扰。
月内第三次从执事堂领回小师弟,小师弟战绩斐然,什么大逆不道做什么,什么耸人听闻干什么。
帮他料理完一切,末了时柏还会得其一句多管闲事。
时柏看着趴在床上的眉目如画的少年,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看着玉雪可爱,却绷着小脸,带着对万事嘲讽的不羁。
“你就算把大衍宗的天捅个窟窿,九璇道人也不会把你领回去。”时柏开口直入命门。
“凭什么?”泽九歪过头看他,恼怒异常。
“就凭师傅能把你从九璇道人手中抢过来。”时柏将伤药放到床头,徐声说道,“你自己清楚,就算九璇道人心中不愿,也不敢作为。”
少年泽九愤怒的看着时柏,像有赤红的火苗要向外呼呼喷涌。
“你整日招惹事端,还能够全须全尾的在这里,依仗的是你如今的师傅天衍老祖,不是九璇道人。”时柏平素少言,但若一旦开口,便要说个通透。
“蚍蜉撼树,幼稚之举,这里没人会忌惮你只有道人称号的娘亲,不过为人增一笑谈而已。”这些话不可谓不诛心,丝毫不留情面。
泽九红着眼睛,直直的盯着时柏,像是看宿世仇人,捏成拳头的手在微微发颤,时柏知他伶牙俐齿,好整以暇的等着他反驳。
不料下一瞬,对方竟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时柏呆立当场,他少生喜怒,哪里见过这个,整个人都僵住了。
泽九趴在床上,头伏在交叠的手背上,开始呜呜的哭。
少年刚抽条的身材,哭得一起一伏,这么小的孩子,看着好笑多过伤悲。
时柏却是难以自持的捂住胸口,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过了许久,待那突然而至的情绪沉淀下去一些,才缓缓呼了口气。
“别哭了。”时柏干干地劝道。
“要你管——呜呜——太坏了都。”少年哭得很伤心。
“门内规定丹境后便可出宗,那时候师傅也不能阻止你回去。”
“那时候我就长大了。”少年哽咽着,带着不可抑制的悲伤,“你们都是坏人,不会对我好的,只会欺负我打我,害我在这里吃苦。”
“你不犯错就不会有人打你。”时柏眉头蹙起,又开口道,“是谁说我们不会对你好?”
“对我好就不会打我。”泽九抬起头,细白的脸蛋满是泪痕,“我……她从来都不打我,她说只要我喜欢的,只管去拿,没人敢说什么,你们就只会管着我,什么都不让我做,我做什么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