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毫不客气地从幼老爷身上摸出几两赏银,把小厮打发走。他们倒没有立即动身,只因舍不得扰了幼清的清梦,赵氏便又同幼老爷打发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这才推醒趴在石桌上的幼清,“该起来了,你阿姊还在宫里候着咱们呢。”
幼清迷迷糊糊地抬起脸,下意识抱住赵氏,在她的怀里蹭了几下,“娘亲,好热。”
声音软绵绵的,还带着点委屈。
赵氏用葱白的指尖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不禁失笑道:“热还抱着娘不停撒娇?你呀,就是活该。”
“要让娘亲和我一样热。”幼清揉了揉眼睛,“我想喝冰镇酸梅汤。”
赵氏瞟了幼老爷一眼,幼老爷忙道:“我去交待一声。”
才踏出一步,幼老爷又回过身来,紧张兮兮地问幼清:“你还记不记得从嘉王?”
幼清茫然地开口:“爹爹?”
幼老爷见状,放下心来,哼起小曲儿往外走。
侍女来回奔走,不多时,三个人坐上府邸外的马车,轻车熟路地来到瑶华宫。
院落里的琼花莹润,一派冰肌玉骨。
幼老爷触景生情,悲从中来,“姓薛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六年前天子南巡,杏花烟雨中,待字闺中的幼枝撩开轿帘,杨花扑簌簌地落下,她懒懒地伸出一只手,腕子上的玉镯摇摇晃晃,当今圣上手中摇开的折扇许久未动,随行的太守知趣地凑过来说:“陛下,那是幼家的女儿,尚未许配人家。”
自此京中多了一位幼贵妃,众人皆道宛若神仙妃子,圣宠不断。
至于幼老爷是如何勃然大怒,又碍于天子威严只得把气撒到那多嘴的太守身上,不提也罢。
赵氏环顾四周,纵使身边除了幼枝的侍女点翠,再无旁人,还是抬手用力地拧了幼老爷一下,幼老爷吃痛皱眉,却不敢声张,只讪讪地闭上了嘴。
幼清偷笑,“爹爹的话太多了。”
“爹爹、娘亲。”
幼枝从美人榻上坐起,亲自迎出,正瞧见笑眼弯弯的幼清,忍不住捏了一下他的脸,亲昵地说:“还有你这个小无赖。”
幼清小声地纠正,“我才不无赖。”
“不是小无赖,就是小捣蛋鬼。”幼枝弹了一下幼清的额头,笑吟吟地问他:“是不是昨日与那沈栖鹤偷溜到万花楼,让从嘉王的下属撞了个正着,怕从嘉王过几日回来收拾你,所以连忙找了一个借口,说自己失忆了?”
幼清捂住脑门儿,“我没有!”
赵氏的眉头一动,幼清连忙装可怜,眼泪汪汪地说疼。赵氏不理会,自顾自地拉开幼清的手,半真半假地向幼枝埋怨道:“你弟弟都睡傻了,可别弹他脑门儿了,你再弹——说不准儿他连自己都要不认得了。”
幼枝抿起唇笑。
幼清鼓着脸不满地说:“我是失忆了,不是睡傻了。”
幼老爷摸了摸他的头,怜爱道:“乖啊,到旁边儿玩,别吵。”
幼清:“……”
这样逗了他一会儿,幼清几乎要跳脚。幼枝见好就收,让点翠把陈太医请过来,又给他把了一遍脉,陈太医捏住自己的一把山羊胡,摇头晃脑地说:“娘娘不必担忧,王妃这是有喜了,约莫两月有余。只不过……”
他停顿了片刻,“从脉象上来看,似有几分淤血积压,以至于意识稍显混沌,但人并无大碍。”
赵氏追问道:“可以治?”
幼老爷连忙提醒:“不治,我们不治。”
陈太医误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