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绵延开去,望不见尽头。惨被雷霆波及而死的动物,尸横遍野。边缘处雷电引发了山火,噼里啪啦肆虐的火舌,继续给飞禽走兽带去无边的恐怖。
被雷霆重点光顾的中央地带,此时可见数条狰狞可怖的辐射状裂纹,无声地诉说着天谴雷罚降临时的势不可挡。
作为唯一幸存下来的生命,鬼切半跪在焦黑的土地上,垂着头,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身上凌乱得一塌糊涂。头发被烧焦了一半,余下的一半也好不到哪里去。衣衫破烂,大半个后背裸在外面,连肩膀都露了一只。凡是在外的皮肤都沾染上了灰黑,有些地方还能看见明显的伤痕。
这一片狼狈糟糕之中,最显然也最令人多想的是鬼切脖颈右边的位置上的一个咬痕,清晰得见者绝对不会误会成其他,足见留下这个咬痕的人其心思之所向。
良久,另一道人影在鬼切身边凝聚成形,没有成往日那般几乎可媲美真正人类的模样,仅维持着边缘都有些虚化溃散的半透明,系统隐隐约约的面孔上神情可说不上美妙。
“恭喜你,鬼切。”系统的嗓音带着些冰冷的机械音,仔细分辨甚至有兹兹声——在以往系统的嗓音高度拟人,发音情绪都跟真人无异。
系统见鬼切沉默如一块千年不曾挪动的顽石,嘴角浮现一缕模模糊糊的弧度,分不清具体的情绪偏向。
他道:“源赖光死了。魂飞魄散,彻彻底底消失。你该如愿了。”
鬼切终于动了动。风撩动散在他眼前遮挡了他面部表情的发丝,露出一张空白茫然的脸。
他已经感知到了。天谴雷罚的效果超出他的预料。
契约几近于无。曾经他认为无法斩断的契约,似乎终于终结了,而他同源赖光之间的羁绊也能划上一个句号。
人死如灯灭,且是魂飞魄散,完全被抹杀存在的死法,再多的恩怨似乎都能一笔勾销了。
可是鬼切并不感到解脱和欣喜。一种沉甸甸的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情绪在他胸臆间翻腾汹涌,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无法转动脑子正常地思考。
天谴雷罚之下,他本该同源赖光同归于尽,然而……
鬼切垂在两侧的手骤然紧紧握拳。
系统音调平平地道:“看来源赖光待你还是非同一般。方才那紧急的状况,我用尽全力也无法保全你。好在源赖光念着你们主仆一场的香火情,临死前或许动了恻隐之心,放弃为自己拼死一搏抗天雷,把所有的力量全部用于保护你,这才让我能将你全须全尾护住。”
鬼切挺得笔直的脊背忽然之间颤了颤,像是变得脆弱了,被轻轻一推就能折断。
系统平平地问:“鬼切,你是不是被源赖光感动了?后悔下手太狠没给他留一点余地?或是他彻彻底底的死,剔除了你心中的恨意,让你记起他的好了?”
鬼切抿直嘴唇,紧绷的下巴,能看出他咬牙切齿,极力在克制什么爆发。
系统忽地一呵,怪异地哂道:“你心中的仇恨之火看来已经熄灭了。”
鬼切曾下决心他跟源赖光之间的仇恨生生世世绵绵无绝期,只要他鬼切不死不魂飞魄散,这份浓厚的恨意便会永生永世不消。
如今……似乎要成一个笑话。
鬼切一瞬心乱如麻。
那家伙……为什么……为什么在最后关头会放弃自保来护他?明明他是害那家伙遭遇天谴雷罚的罪魁祸首。
他以其人之道——欺骗和卑鄙的诡计,将源赖光的转世舒微漾玩弄于鼓掌。源赖光为人狡猾,常年打雁忽然一天被雁啄了眼,定会对胆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