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府内荒凉萧索,侍卫打扫了很久才挑出几间屋子住人,后院大片的房间倒塌很严重了,修缮约莫着要许久,钱财也是大问题。
安宁带着侍女七夕,绕着后院看了很久。
曾经白皙的墙壁已经斑驳,屋檐破损,几乎每一面墙壁都有缺口,现处春日,墙面上爬满了绿色带刺的蔓藤,脚下的草枯黄,池塘里漂浮着臭味的杂草和翻了肚的鱼。
七夕实在受不了这股味道,捂着嘴往后退了几步,花园里还有几座假山,石头散在各地,挡住了前面的路,上面布满了蜘蛛网,好在外墙破损得不厉害,修缮一二还是可以遮挡。
她实在气不过,踢了几下石头,言道:“这个北周实在欺人太甚,这样的府邸如何住人,就算让我们修缮也要给些银子,我们哪来那么多银子来修,没有几千两,这里都修不了。”
周遭破败的景色与素衣的萧安宁很不符合,她看着远处可见外围形状的花圃,淡淡笑道:“修不了便不修,银子本就紧张,以后要用得多,切勿花在这里的,只要前院可以住人就好,你找些侍卫过来再加面墙,彻底与后院隔离,这里是很适合藏人的,你该明白的。”
七夕用余光瞟了一眼草丛,那里昏暗寂静,藏几个人确实没有问题,她们身份确实该谨慎些才是。
两人逛过园子就回了前院,卧房前的空地已经开辟出来了,她站在空阔之地发怔,她并非情趣高雅之人,但不想这里太过寂静。
北周景色不同于南越,这里水土都很肥沃,四季变幻,夏季炎热,冬季寒冷,而南越因地方不同,帝都四季温暖,其余地方都是酷热少雨,因此百姓经常会颗粒无收,国库入不敷出,无力支持兵队粮饷,才会输给了北周。
安宁在南越都城待了几年,习惯了那里温和的天气,来了北周反倒有些不适。
修习纯阳之术,本不惧怕冷,只是她的经脉早些年被玄虚阵法所毁,纵使体力含有深厚的纯阳之力,也不敢轻易使用。
七夕看着她在原地停住,好奇道:“殿下,是不是要在这里种些什么?”
安宁蹙紧了眉梢,脚下空地很是突兀,虽然这里荒凉,若是添些绿意也有些活力,她喃喃道:“我很久没有见过樱花了。”
“那就种些樱花树,也不是什么稀有的品种,我让人去外面市集上选些树苗回来就是,花不了多少银子的。”
“七夕,樱花是北周圣物,轻易不可栽种,莫要犯了周皇的忌讳。”
七夕神色凝滞,望着安宁安静的神色,她觉得眼前人的秘密太多了,可她每次都是这般淡漠的脸色,不喜不悲。南越每一件天大的政治大事,经由她手时,都会以最低调的方式结束,兵不见血。
她问道:“那……那种什么?”
“随便吧,我本不是雅致之人,赏不来这些。”安宁有些累了,抬脚回了屋子。
一室清幽,破损的窗户已被修好了,只是屋内朝阴,阳光射不进去,有些阴凉,她坐在桌旁,随手翻阅一本典籍。
日子,一日日地过去,门庭清冷,府内人不出去,府外人不愿踏进来,也给她们空闲的时间。
朝中,局势愈发严苛。
北周与南越的战争虽已停止,但主帅穆湘芷依旧留在了边境未归,质子入城三月有余,两国局势渐渐平稳,听说依上云已发诏宣大公主回城。
朝中人在等待她回城,嫡长为尊,女帝立她为太女的声音愈发大了。
一切,安静得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