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极天回来的时候,她道自己终于解脱了,但午夜梦回却每每落泪的时候方知自己还是动了情,若不然又如何病了那么久才得以恢复?
但她哈哈笑着道:“我可是顶顶厌恶那个地方的,此后再不要去了!”
临九看她的时候,满眼都是心疼。
锦绣缓了缓,行礼告退,转身一步步走的坚定。
白泽瞧着这身影,那种说不出的熟悉和亲切又涌了上来,那名字在舌尖几经盘旋,到底涌了出来:“郁离!”
这名字一出,仿佛是展开了一副画卷,经年的旧事纷至沓来。
天界史书记载,六界三百八十九万年时,南极长生大帝退位,四儿白泽继任新帝。
彼时四海朝贺天地同庆。
也正是这一年,五万岁的白泽见着了刻骨铭心的女子,从此之后万万年都辗转难眠。
南极天万万年来都是冰天雪地,顶顶无趣的地方,父君要选新帝,大哥忙着修炼不愿当,二哥忙着去凡界听戏也不愿当,三哥忙着去和那生肖殿的兔神呈霏元君日日幽会,觉得做新帝委实麻烦亦不愿意,那时候他不过觉得做个新帝而已,反正整日无趣,兄弟几个就他最清闲做了便做了,哪知继任新帝那一日,便见着了锦绣。
彼时他穿着一身万年冰蚕丝织就的玄色袍子端坐在传家的南极大殿的宝座上微眯着眼打瞌睡,听见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道:“这万年棕熊皮,保暖性十分好,实属居家旅行必备良品。”
他觉得有趣便睁眼去看,这便是一眼万年,云鬓乌发一身青衣的郁离如同南极的冰天雪地里开出的一株俏生生的红梅花,又仿佛是在这冰凉的天地里乍然来了春日道不尽的温柔妩媚,他耳边轰隆隆的响了一声惊雷,冬日过去,春日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想他当时一定是过于急切了,吓着了不过几千岁的她,又或者那时候不是他新帝的继任大典,换一个更随意亲切一些的地方,他和她之间的故事结束的就没有那么快。
到后来她能留下,一双大眼里写满了无趣和敷衍,他又哪里不知是父君为的叫他安心做下的一场戏?可他并不在乎,他想尽办法亲近她叫她高兴,看她的眼从无趣到璀璨,心底的满足竟然无以描述。
相比于郁离动人心魄的容貌,她心底的善良温暖灵魂里的活泼有趣才是更叫他动容的地方。
麋鹿拉的雪橇,冰刀做的溜冰鞋,冰天雪地里的灿烂芙蕖,这一件件一样样到如今都忘不得。
那是个昏暗的午后,天边乌压压的一片,仿佛是风雪将至,父君沉重的看着他,叹息着道:“郁离身份非比寻常,你做了新帝,和她便无绝无可能,你若还算怜惜她,就放她一条生路,叫她自在的过上一世。”
那一刻,他是何等的厌恶加诸于身上的种种责任和权势。
他用了三千年的光阴,将这一份入骨的相思压在了心底,这一刻却犹如决堤的洪水嘶吼着四处奔腾,几乎叫他窒息,他抚着泛疼的心口,却不见那女子转身,走的何其淡然。
润玉紧皱的眉头不见松开,嘴里却淡淡道:“长生大帝想是认错人了,她叫做菡萏。”
白泽微怔,到底是做了一方帝王的人,敛了心中情绪,歉然一笑道:“叫二位殿下看了笑话了。”
说着又去看,却被润玉挡了去路。
旭凤看着一旁锦觅那一惊一乍的神情倒是若有所思,待得往里走,走了两步又转过了身,冷冷看着锦觅道:“即是我的书童,如何还不跟上伺侯?”
锦觅一怔,连忙跟了上去,到底不放心向后看了看,被旭凤捏了捏头上的小包包提醒,只得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