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霍格沃兹校长办公室,安静了一路的艾尔维拉才终于开了腔。
“谢谢您,教授。”她对邓布利多教授欠了欠身。办公室里已经不见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身影,邓布利多走上前,扶起她的胳膊。“汉特也是我的朋友,孩子。”他一面不紧不慢地将她带往门边,一面温和地告诉她,“你要相信,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是他的选择。”
这是近些天里,艾尔维拉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到“选择”这个词。
“教授,”临走前,她忍不住要转身问他,“我们都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对吗?”
邓布利多静立在橡木门前,对她露出一个微笑。他没有回答,但这个问题显然也不需要答案。
艾尔维拉向他道别,顺着旋转楼梯下楼。
从石兽后边走出来,她抬起头,发现詹姆、布莱克、卢平和佩迪鲁就站在三楼的楼梯平台那儿,似乎正低声讨论着什么。詹姆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格兰芬多的红色队袍,他好像有些冻坏了,抱着自己的扫帚使劲搓着胳膊。西里斯·布莱克第一个注意到了她,他原本正斜倚在楼梯平台的扶手前,撞上她的视线便身形一顿,稍稍抬高了嗓门:“琼斯。”
詹姆立刻回过身来:“维拉!邓布利多教授跟你说什么啦?”
卢平和佩迪鲁也将目光转向她。
艾尔维拉的视线滑过他们每个人的脸,最后落在西里斯脸上。她恍惚地望着他,记起十几分钟前汉特在圣芒戈说过的话,想到那一小瓶福灵剂。有那么一个瞬间,艾尔维拉忽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她抛开了晚餐时还盘旋在她脑袋里的那些问题——抛开了魁地奇比赛,抛开了对规则的执着,也抛开了此前所有的不快。她后知后觉地感到鼻子酸涩、喉咙发紧,她突然很想大哭一场。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跑上前,紧紧抱了一下浑身僵硬的西里斯,然后又抱了一下卢平。
“谢谢你们。”艾尔维拉忍住眼泪,对他们挤出笑脸,“福灵剂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怎么回事?”詹姆被她的反常一吓,急切地凑过来,“汉特受伤了?”
“咒语打偏了,他在圣芒戈,圣诞节前能痊愈。”艾尔维拉于是又旋身抱一下詹姆,甚至还给了紧张到呆滞的彼得·佩迪鲁一个短暂的拥抱。她看到詹姆好像还想问点儿什么,但她什么都不想说了。她知道的就是这些,而她此刻只想尽快回到她温暖的床上。
“我现在想回去睡了,詹姆。我们明天再聊吧。”她说。
随即她便跑下了楼。
艾尔维拉没有回去宿舍,她的双脚把她带到了二楼那间少有人踏足的女生盥洗室。她把自己关进隔间里,听见隔壁的幽灵桃金娘从下水道中钻出来,愤怒地尖叫。然而艾尔维拉管不了这么多了,她在桃金娘的尖叫声里放肆地哭起来。
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哭过。委屈、不安、焦虑和懊恼争先恐后地挤进她的眼睛里,她不断揉着眼睛抹去眼泪,好让它们统统流尽。一时之间,种种可怕的念头迟来地涌现在她的脑海里:只剩一具冰冷尸体的爸爸,哭泣的妈妈,茫然懵懂的弟弟妹妹……如果爸爸再也不能出现在家里的餐桌上,他们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呢?她讨厌爸爸藏在床底的臭袜子,但她宁可洗一百双臭袜子,也不愿意他就那样离开他们。
“你干嘛哭得这么伤心!”桃金娘趴在隔间的挡板顶上,忿忿不平地冲她喊叫,“我都已经死了!你明白吗?你们这种没有死过的小姑娘能有什么真正的伤心事呢!你还要为此来打扰我一个人的难过……”
是啊,有什么是比死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