樘越尚小,还是幼鸟模样,又懵懂不通人事未能化为人形,不方便带去人潮拥挤的市集,只能留我在家中照看,凤凰独自去集市上采买。
明明是卯时起床,背个竹篓直接出门便好,他硬是领着我,将院子里里外外转了几遍。
临行前,他长长久久思量,仔仔细细叮嘱,不可做的事项一二三四五,要记得给棠樾六七八|九十,万一发生了甲乙丙丁戊,千万记得子丑寅卯辰。
生怕我大意忘却,出了意外……
我的凤凰,你是凤凰,不是老母鸡,何必如此紧张?
你只愿像护崽子般张开自己的羽翼,将我和棠樾收拢在你的臂膀之下。难道在你眼里,我就如此无用?
好歹我,也是花界之主,堂堂水神。
虽然灵力,呃……因为回归时日尚短,的确差那么一点点,可也不是随便什么三脚猫角色就能让我吃亏的。
仙魔两界早已和解,人间界也久无战乱,正是承平盛世,哪里来得那么多的阴谋算计和意外?
何况,你去的不过是区区三十里以外的市集,捏个法术就到了,如果不是这么唠叨,指不定现在人已经采买完毕,在回家的路上了。
我心里腹诽,面上却不显山露水,我怎么会因为他做多了家务,愈发显得婆妈而去拂逆我家凤凰,说好了夫唱妇随就是夫唱妇随,一点折扣都不打的。
何况我若是不如了他的意,他有的是法子折腾我,搓圆搓扁,还不都只能随了他去?没棠樾的时候他辛勤播种,有了依旧辛勤耕耘,神仙如我俩这般红尘滚滚的,也是少见。
他说圣人言食色性也,他满足我食,我满足他色,很是公平。
这样说来,好像的确有道理。
主宰我俩命运的,那位叫编剧的天道,最喜欢在我俩之间划等号,加减乘除,两相平衡。
临行前,他一步三回头,意恐迟迟归。
我笑眼盈盈送,挥手间,随手使了法术,在篱笆外种了几株当归。
凤凰一望即知我是何意,一双凤眼和嘴角都弯成好看弧度,满面春风得意,终于不再拖泥带水,捏了法术,身影消失于山间岔道上。
我拍拍胸脯,哄好一只活了上万年的凤凰,还是要费点头脑和心神的,也是不容易。
这凤凰毛呀,要顺着捋才毛光水滑,不能逆着来,一逆就炸毛。
驭夫有道,此道不虚,看来我早有一日会成为得道高人。
凤凰走后,我便从缸中捞了小银鱼去喂棠樾,他平日里多由我看护,是以照顾起来得心应手。
我是慈母,凤凰是严父。
棠樾尚未化为人身,他就开始和他论道,讲习兵法,听得我眼花缭乱、天花乱坠、雾里看花……
因为,他俩说的是鸟语。
我虽然会各地方言,但是鸟语,这是不同物种之间的交流,我一颗果子怎么会。
拍拍胸脯,鸟语不愧为上古遗音,太高深莫测了,我境界太低,完全不能听懂。
草木无言,霜花无语,化成人身我才能口吐成言,大概天道也是看在此,做不到在我和凤凰之间的公平待遇,才没有让凤凰想起这茬,为了拉近一家三口的差距,硬要我学会这门高深的学问。
可谓是,躲过一劫,躲过一劫。
日头近午,凤凰满载而归,想来是还记挂着给我做午膳,路上紧赶慢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