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良赞道:“不明师父真真是个明白人。”
贾琏急道:“他不知道,咱们告诉他不就行了?快些把孙溧救出来要紧。腊月的天儿、他还是南边人。旧年也是这个点儿病的。”
薛蟠无奈瞥了他一眼:“贾琏先生,你长点脑子行不行?裘良大人是景田候府继承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死一个寻常粉头,犯得着累他亲自跑来跑去么?”
贾琏一愣,裘良一惊。半晌,贾琏问道:“这粉头是什么人?”
“你管她什么人呢。”薛蟠摇头道,“那个不要紧、不与咱们相干、咱们犯不上知道。纵然裘大人信得过你的判断,与郑花魁相干之人根本不认得你,人家凭什么信你?”乃向裘良合十道,“抱歉,贫僧这个表妹夫比较幼稚,大人别与他计较。”贾琏本是个极斯文爱颜面之人,闻言忍不住龇牙。薛蟠正色道,“可否让贫僧见见孙溧、再去看看现场?”
裘良含笑道:“下官早知师父……”薛蟠眨眨眼。裘良顿了顿,“师父略有常识。”薛蟠点头。“既如此,烦劳师父走一遭。”
薛蟠问道:“除了我们,你们可通知了孙溧他叔祖父没有?”
裘良一愣:“谁?”
薛蟠贾琏互视一眼。贾琏道:“他竟没说么?”
文吏道:“我等只知他是旧年进京赶考的举人,因病误考,欲干脆就在京中游学等下科再比。”
薛蟠翻了个白眼:“二货。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颜面。”乃拍了拍贾琏的肩膀,“你就别去了。人在困倦时脑子必糊涂。你看看你这黑眼圈,跟熊猫似的。先补觉吧表妹夫!万一有事还能找你打配合。”
贾琏本待执意跟着去,听到后来以为薛蟠别有安排,遂留下了。他乃将屋里屋外的大大小小十几个手炉脚炉统统收拾了,打个两包袱让带给孙溧去。又从木施上取下一件貂鼠皮的大氅。薛蟠看了他半日:“完了?”
贾琏道:“还要拿什么?”
薛蟠嘴角抽了抽:“这么点子炭够一个时辰么?你当贫僧是神仙啊,怎么也得在里头住几日。快快去抬筐炭来。”
贾琏忙喊人抬来一大筐银霜炭。薛蟠手里拎着貂鼠皮、烦劳几个捕快帮忙抬那筐炭和拿着手炉脚炉,与裘良一道赶往五城兵马司。
到了牢房一看,孙溧那厮还挺自在,盘腿坐在稻草上身形笔直。薛蟠不禁念了声“阿弥陀佛”,孙溧抬起头来望着他一笑。
薛蟠隔着栅栏门骂道:“笑你个头!你们俩能不能消停点?贫僧自打进京就被你俩坑得一个好觉没睡成。好容易他那头折腾完你又来了。”
孙溧作揖道:“对不住,我委实不是故意的。待我出去了请你吃酒。”
“阿弥陀佛。”薛蟠合十道,“很不必,贫僧是出家人、要面子。你帮贫僧写两首诗便好。”孙溧哈哈大笑。
牢头都让这架势给弄迷瞪了,还是那文吏催他快些开门。薛蟠走进去先将手里的大氅丢给他。孙溧喜道:“贾琏还有点子良心。”
“点子?贫僧可告诉你,你这辈子大概再遇不着这么可心烦人的朋友了。”薛蟠指着捕快们送进来的包袱道,“贫僧自打来了京城,每天都在打破对‘幼稚’这两个字的认知。”
孙溧打开包袱,看见里头各色小炉。有红铜的黄铜的白铜的,方的圆的八角型的南瓜型的,雕梅花的刻如意的,只只精细华美,眼中终于盈泪。“委实……可心烦人。”
“喏。”薛蟠指道,“还有一筐炭。贫僧没那么快找到证据,你慢慢使吧。使完了再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