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惚听到众仙高呼“天帝”，听到四海八荒响起升平之乐，听到笠泽水湖生灵嬉戏玩闹，他甚至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华织笑容明媚的样子。
普通仙子也好，妖神也罢，他都得护着她，华织是他心中最后一片净土了。
天帝出现在宝座上，沉眸凝眉地盯着润玉，两人对视半晌，天帝忽然怒斥道：“逆子！”
润玉不卑不亢拱手而跪，“父帝息怒。”
“息怒？”天帝怒极反笑，“你在璇玑宫养了个妖神，你敢说你不知道？！”
“孩儿知道。”润玉眉眼低垂。
“你！”天帝闻言骤然抬手，恨不得一掌劈下，却又像想到了什么，堪堪忍住。
润玉与华织之情，是个长眼睛的人都能看懂，今日他若是伤了润玉，那妖女还不得把九重天宫捅出个窟窿？
“你跟她，到底想要什么？”天帝神色有些颓败，他这个儿子，素来温和大体，不主动与人结交，总是独来独往，他以为他当真超脱物外，却不想忽然送他这么大一个惊喜！他当真不争不妒吗？天帝额角青筋直跳。
“孩儿本来什么都不想要的，华织虽为妖神，可她答应过孩儿，绝不祸乱六界。”润玉言罢缓缓抬头，同天帝坦然对视，“可母神不愿意放过我们！我娘亲……”润玉闭了闭眼，“我本以为同娘亲还有华织，来日方长，父帝可知晓孩儿心中的痛？”
“动心忍性动心忍性，本座教了你多少遍？”天帝无奈叹了口气，“你母神纵然有千般不是，那也是替本座出面，你拂她的面子就是拂本座的面子，甚至还惹出一个妖神来！”
天帝三句话不离华织，想来十分介意华织的身份跟神力。
润玉薄唇紧抿，垂于身侧的手掌逐渐捏拳，他顿了顿，似是思虑许久，后浅声问道：“父帝，这漫漫修仙之路，您可曾，动过半点恻隐之心？”
天帝面上无一丝波动，沉声接道：“本座不妨同你说一句实话，天帝才是这世间最大的囚徒，世间多少蜉蝣生灵？生死与否，多少与否都影响不了这天地，此为，天道无情。”
润玉闻言轻轻阖上眼睛，来时心中最后一丝希冀也彻底破灭。
天道无情，润玉受教了。
“你与那妖神，待如何？”天帝面色一变，厉声质问。
润玉跪地一拜，声音冷如冰花碎裂，“华织什么都不会做，孩儿保证，孩儿告退。”
“你！”天帝望着润玉的背影，隐隐觉得哪里变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岐月身上的术法解了，他臭着一张脸同华织交谈了几句，然后留下了自己的一颗虎牙，那是他第一次换牙时掉落的，上面还有些灵气，若是华织有令，拿着这颗虎牙召唤即可。
华织颇为嫌弃地在虎牙上穿了根红绳，拿在手里甩了甩，“你洗过没有啊？”
岐月深吸一口气，“祖宗，我是妖王，一天没事拿个虎牙洗，岂不是要被小妖们笑话？”
华织觉得有些道理，便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润玉回璇玑宫，还未走近便看到门口那抹玄色，本来沉重的心情顿时轻快起来，他不自觉加快步子，迎着女子明媚的笑，一把将人揽入怀中。
“怎么了？”华织察觉到润玉心绪起伏过大，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事。”润玉轻轻阖上眼睛，只有华织在身边，他才可以不那么恨。
华织知晓润玉刚失了娘亲，却不知如何安慰，她乃妖界一抹残魂所化，成的是天地之道，没有娘亲，自然不懂这娘亲于润玉而言是何等滋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