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倒是个机灵的,忙把匣子接过来,笑着打圆场道,“林姑娘面皮儿薄,两位夫人别介意,等一会儿回去自然会爱不释手的。”几句话,说得两位夫人皆笑了,秦夫人更是笑得无比满足,拍拍黛玉的手背道:“年轻姑娘家,哪有不爱这些新鲜首饰的,我年轻那会儿更是一天一个花样儿换着戴,一个月都没有重样的。”
黛玉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见大家重新落座,方客气道:“黛玉最近偶感风寒,这会子有些头疼,就不打扰各位夫人了。”说完,歉意地一礼,又对贾母告罪。贾母见她脸色不豫,知道她已猜了个大概,怕她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忙不迭地点头应了,黛玉方在秦夫人和方夫人一脸遗憾的注视下快步离去了。
荣庆堂的热闹一直持续到了下半晌,方渐渐散了。黛玉自打回了潇湘馆后,就一言不发地端坐在几案上发呆,不吃也不喝,更不说话,急得紫鹃和雪雁团团转。
到了晚饭前,鸳鸯来了,身后跟着一个捧着匣子的小丫头。紫鹃和雪雁忙迎到门口,唯独黛玉不理不睬,直到鸳鸯进来也没撩一撩眼皮。
鸳鸯知她心里不痛快,也不敢多言,只让小丫头把匣子放到桌上,方回身劝黛玉道:“今儿来的客人,姑娘应该也能猜到是什么人了吧?”
黛玉扬了扬眉,冷笑道:“鸳鸯姐姐还真是抬举我了,我脑子笨,还真没猜出是何方神圣,请姐姐明示!”
鸳鸯面色变了变,暗道这林姑娘自打出去了一趟,怎么倒像换个人一样,以前对老太太身边的人和颜悦色,如今却动不动就给人下脸子,但她毕竟是主子,自个儿是奴才,心里再不受用也只得陪笑道:“姑娘就别说笑了,昨儿老太太就提过,说给姑娘定了一门亲事,正是今儿来的云南陈家。那秦夫人就是陈家的当家主母,给姑娘择的夫婿就是这秦夫人嫡出的大公子,这下姑娘可听明白了吧?”
“原来如此,怪不得老太太只让我一个姑娘前去作陪,四妹妹竟是连脸儿都没露。”黛玉淡淡道。
鸳鸯笑道:“这事儿本就是定的姑娘,不干四姑娘的事儿,若是四姑娘也掺和进来,那局面就复杂得多了。”
“怎么个复杂法?”黛玉回头似笑非似地盯着她问,“是不是怕四姑娘一露面,陈家反而相中了四姑娘,而珍大哥、老太太、老爷却都不舍得四姑娘嫁到那蛮夷之地,对不对?”
“姑娘……你……你若这样想,那就真的冤枉了老太太!”鸳鸯一急,脸涨得通红,辩解道,“姑娘是老太太的亲外孙女儿,而四姑娘只是珍大爷的妹子,这哪头亲哪头疏老太太岂能分不出来?再者说了,四姑娘年纪还小,就是轮也轮不到她啊!”
“如此,我还得要感谢老太太和老爷的厚爱了!”说到这里,黛玉也不再辩解,起身整整衣裳,吩咐紫鹃道,“捧了匣子,跟我走!”说完,迈步就往外走。
鸳鸯急忙追上来,问:“姑娘去哪里?”
黛玉道:“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去老太太那里谢恩!”
鸳鸯一听,长舒一口气,笑道:“姑娘这样想就对了,想想这些年,老太太多疼姑娘,其它几个正经孙女儿倒是都靠边站了,如今到了择亲的紧要关头,老太太怎能不擦亮眼睛替姑娘谋划呢!实不瞒姑娘,老太太如今正让我给姑娘准备嫁妆呢,这实可实的真金白银,可是比二姑娘出嫁那会儿丰厚得多呢!”
黛玉一边走,一边点头道:“多谢老太太厚爱,鸳鸯姐姐也辛苦了,这份儿情,我都记在心里了,日后若有机会一定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