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戴上玳瑁眼镜,拉着贾珹的手看了又看,又上手摸了摸他的肩膀,“和老公爷就是一个稿子里描出来的。”说完掩面而哭。
房中的丫鬟们劝了几次,贾赦也跟着劝了两回。贾珹更是显得手忙脚乱,他几乎没见过身边女性哭出来,北地那地方,连日打战,能活下来的都是坚韧之辈,早就知道眼泪这玩意在北地不好使。
史太君拉着贾珹在身边坐了,问些平时吃了些什么?用的什么?玩些什么?贾珹都一点一点的回答了。又听说了他和安阳大长公主家的姑娘结亲,又嘱咐他好好的过日子,万不可对不起人家姑娘,可不能跟馋嘴猫一样儿看一个爱一个。
贾珹哭笑不得,然后史太君是真高兴,让鸳鸯开了库房,把自己收藏的砚台笔洗找出来三四套,又把老公爷当年用过的扳指匕首短剑拿出来,甚至她还记得老公爷有个雕花马鞍,也一并让她孙子带走,零零散散,贾珹去的时候带了几百两银子的东西,走的时候,拿走了史太君上千两的私房。
贾珹那边离开,这边王夫人就气的摔了一套茶杯,然后去了佛堂念了半天的经书。等贾政回来,重点说了老太太今日赏出去了多少东西。
贾政有点纳闷,他知道老太太必定会赏贾珹东西,但是赏了这么多就有点不正常,他呵斥了王夫人,“老太太那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给了出去必定是有原因的,那贾故夫妻无礼,老太太赏了出去外边人只会说她老人家大度,别整日操心些有的没的。”
王夫人心里差点气死,“这府里的东西以后是宝玉的。”
“快闭嘴,”贾政十分生气,自己知道是一回事,嚷嚷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他生气的把碗放在桌子上,“我先去给老太太请安,晚上宿在赵氏哪儿了。”
这天晚上,王夫人又念了半个晚上的经书。
贾政晚上去给老娘请安,隔着院子就能听到里面的欢笑声,满院子的丫头都喊着“宝玉宝玉”。贾政的心情也是生气的,这天下有几个下人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把主子的名字喊出来,也就荣国府有这能耐了,但是贾政还不能说,因为是史太君吩咐的,这个时候,贾政感到前所未有的累。
贾宝玉看见亲爹,跟老鼠见了猫儿一样,呐呐不敢言语,贾政看到他那装鹌鹑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站在这里成个什么样子?书读了吗?读到哪儿了?”
贾宝玉赶快回答,“回老爷的话,读到了诗经鹿鸣。”
贾政还要说话,被史太君打断了,“可不许在老婆子跟前吓唬宝玉,这几日他都不开怀,好不容易今儿见到笑脸了,再被你吓没了。来老婆子这里干什么?没事儿就回去吧,早晚去衙门,甚是辛苦。”
贾政只要摁住想要教育贾宝玉的念头。
“听说贾珹今日来了?”
“嗯,来了,哎,猛然一看,就如你父亲年轻时候的模样,往日还说,我这些孙子里面,就宝玉长得最像,今日一看,最像的还是珹儿。”示意贾宝玉回去歇着吧,贾宝玉在贾政的紧盯中,落荒而逃。
贾政回过头来,“贾珹不过是十五,比宝玉大不了几岁,我今儿听同僚闲谈,贾珹在宫中当值,遇到圣上考校他学问,不说跟大儒比,和同龄人比起来也是言之有物,惹得安阳长公主的驸马甚是开怀。宝玉上不得马拉不开弓,要是学问再比不上一个武官,那就......”
“宝玉那是公子哥儿,珹儿自小在边塞,能比吗?他的身子骨比宝玉的强多了。”史太君颇有些生气,“宝玉的身子骨弱,你要是逼着他跟珠儿一般上进,有你哭的时候。”
贾政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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