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含笑应答,“紫鹃姐姐多心了,姑娘不过想家了,这会子困了,已然休息。姐姐也去歇着吧!”
“当真无事?”紫鹃不放心,再三确认。
雪雁晃晃手里糕点说,“姑娘要是有事,哪里还会有闲心赏我糕点?”
紫鹃这才松了眉头,却又想起适才她去寻鸳鸯却碰见宝钗从宝玉房里出来。她本想上前打招呼,却看见袭人追出来,站在走廊边儿和宝钗叙了好一会儿话,动作举止分明比待黛玉时亲近许多。
紫鹃又加上一层心思,夜不能寐,便在外间凉榻上凑合了一宿。
这一宿紫鹃辗转反侧,黛玉又何尝不是?
忆及前世结局,太过惨烈,重来一遭,她又如何舍得让对她疼爱有佳的外祖母再次老来遭逢大难,让宝玉到底意难平,让大观园的姐妹们个个风流云散,比不得落花干净!
再加上还魂之前所听红楼梦曲,一曲惊醒梦中人,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谶语,字字诛心。
上辈子哪怕过得再不好,她总得过祖母和宝玉的真心,众位姐妹更是从小到大一处的情分,让她眼睁睁看着结局到来,袖手旁观,无动于衷,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重活一世,再遇着这些人便都是缘分。若她必定有恩要报,今生再不似前世,不以泪报,当将笑还。
平安喜乐,岁月静好,笑报也!
让这大观园里的花儿草儿石儿都得善终,不留遗恨,潇洒归天。
黛玉从来主意正,既已下定决心,便绝不更改。
正所谓:
黛玉定心意,挽大厦将倾。
绛珠作使者,护百花归位。
“可怜如今离前世父亲大限之日只剩年余光阴。欲保父亲周全,必得当机立断。”黛玉想着,心里渐渐有了全盘谋划。
……
次日天儿刚明,宝玉已早早穿戴整齐来看望黛玉。宝玉眼儿通红,眉头深锁,看去十分憔悴,想来黛玉昨日情形着实吓着了他。故而此刻人虽来到,又恐扰了黛玉休息,只敢在碧纱橱外踟蹰。
紫鹃见他影子都是焦灼的,忍不住过来给他请安。
宝玉忙忙拉住紫鹃低声询问。
屋里黛玉一夜无眠,全听进了耳里。
“既然来了,在外面窃窃私语作甚?”黛玉也不用人服侍,自己穿戴停当,这才开口。
宝玉如闻纶音,快步进屋,“妹妹可大好了?”
“我这身子,自来府上便是这样,哪日曾好过?”黛玉有气无力地说。
宝玉热脸贴冷灶,却不介意,只一味关切地问:“妹妹怎地这样说?是下人照顾不周吗?”
黛玉忙摆手,“你可别乱说。回头又该有人说林姑娘小性,难伺候。”
宝玉眼眶突然红了,他也听过几句闲言碎语,将黛玉和宝钗相比,可是――。“都是下人混说,我最清楚你断不是那样的人。”
黛玉见他急了,本来那句“到底不是自己家”便吞回肚里,放缓口气道:“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远不是什么大病,无非是生在江南长在江南,换到京城,不习惯罢了。”
“你也听我说过,江南多雨水,最是滋养人。烟花三月下扬州,如今正是姑苏好时候。”黛玉一脸神往,似是已回故乡。
宝玉看她的模样看痴了,良久才拍手赞道:“那倒是,若非江南,也生不出林妹妹这样水做的人儿。”
黛玉斜睨他一眼,低眉叹息:“只不知我何时才能再返故乡?”
“合着林妹妹这是想家了?”鸳鸯引着尤氏并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