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阻之不及,和秦可卿相视苦笑。
尤氏婆媳自是先拜见过贾母才来看望黛玉,彼时刑、王二位夫人正在贾母房中讨论各家端午节礼事宜。尤氏不便凑趣,这才立时过来。
这会儿宝玉巴巴凑上去,贾母少不得来叫黛玉询问。尤氏拉着黛玉略略说些宽慰话语,起身就要回府。
“嫂嫂,前儿四妹妹来看我,提起敬舅舅生辰快到了。她正手抄《道德经》作为寿礼,可我见她太过上心,竟看着清减了许多!”黛玉多嘴道。
尤氏久不曾见惜春,自然不知她当下情形,面上不显,笑应道:“四妹妹至孝,却到底年纪小。也罢,我这个嫂嫂去劝着她点。”
“正是呢,四妹妹最听嫂嫂的话。”黛玉附和。
尤氏这才带着秦可卿转去李纨处。秦可卿离去前,回头冲黛玉感念微笑。
见尤氏婆媳离去,黛玉挥手叫来紫鹃,“前头不知已闹成什么样,咱且去瞧瞧。”
再说贾宝玉,噔噔噔跑到贾母房外,不待丫鬟打帘子就往里冲。还没开口,正听见王夫人道:“林姑爷今年照旧送了好些端午节礼,媳妇看着都是顶好的,且比往年还厚三分。想来,姑爷在任上颇为顺意。”
“那是自然。如海勋贵之家兼且探花出身,诗书传家,深得今上器重。些许时新物件,自然不在话下。不过,到底是他孝顺。只可怜敏丫头无福。”贾母道。
王夫人听见贾母仍旧提起贾敏,便垂了眼。
邢夫人好容易逮着机会,插话道:“也是有黛玉在府里,姑爷为人父,怎能不时时惦记着?”
“正是这个理儿。祖母,您道为什么林妹妹这些年总是怯弱不盛,时有咳喘?”宝玉风也似冲进来,没头没脑道。
贾母揽过他,拿出帕子给他抿额头细汗。“怎地跑得这样急?仔细吹病了。你且说,你林妹妹为何病着?”
宝玉环顾一周,见众人都看着他,方言道:“我原便说,林妹妹这样天仙也似的,不是咱这地界养的出的。”
“不许说浑话。京城最是人杰地灵。”贾母阻止道。
宝玉不服,却也不敢顶撞,接道:“她原在姑苏长大,初来乍到,自然水土不服。兼且姑母过世不久,姑父孤身一人,她素来又是个孝顺且心思细腻的,日夜想着故乡人物风土,岂有不病的道理?”
王夫人听了这话,越发不高兴,难不成是她苛待了林黛玉,叫她日子不好过,故而天天想家?王夫人端起茶盏,低头饮茶,不发一语。
“你林妹妹确实孝顺。”贾母这两日也总是想到贾敏,不由黯然。
“且适才我去看望林妹妹,见她形容憔悴。细问之下,才知昨夜她做了一晚噩梦,都是梦见姑父身体不大好,想她回去看看呢!”宝玉又道。
贾母急问,“此话当真?”深怕是什么不祥的兆头。
在旁边侍立良久的凤姐赶忙解劝道:“无非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何况梦里的事都是反的,老太太万勿忧心!”
邢夫人也道:“正是呢!姑爷来信也只问老太太好,半点未提身体抱恙,想来定然无事。”邢夫人故意点出林海还有家书一事。王夫人淡淡扫她一眼,仍不言语。
“姑父来信了?可曾拿给林妹妹看过?”宝玉却偏偏注意到这句话。
凤姐瞥了王夫人一眼,见她仍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的样子,只得圆场道:“书信并节礼同日到的,事情繁杂,一时尚不得空送予林妹妹。”
“那便由我送去。”宝玉就要拿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