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如有所感,手中绢伞伞面轻转,素白伞面上一朵红莲凭空绽放。少年英俊的面容也从伞下显出,逼人的英气劈面而来,配着青衫红莲,突兀似精怪幻形。
林如海颇为震惊,这少年好相貌!且这容貌竟有似曾相识之感。看他年岁,难不成是故人之子?
林如海还在思量,那少年遥遥冲着他微一欠身,在黛玉看过来前,撑伞入了马车。
“父亲,您在看什么?”眼见着马车在前,林如海却停步不前,黛玉顺着他目光看去,却只看见一袭青色袍角,故有此问。
“没什么。我们回家。”林如海看着贾雨村毕恭毕敬又藏头露尾模样,不欲多事,径直归家。
林府宅院里。
黛玉再次归来,却已是再世为人。见着熟悉的粉壁灰瓦、一亭一阁、旧时人物,任她心念坚定,也是珠泪盈盈。
林如海带着黛玉径入她儿时闺房。床帐帷幔、妆台几案、插屏摆件,甚至她常看却未曾带走的书册都原封不动,照旧摆着,竟似她从不曾离开。
“自你走后,为父倒时不时来你房中坐坐。这房里物件全是你在时摆设,只多少老旧了些。你哪里不喜欢,只管说了,为父给你换。”林如海牵着黛玉的手一一指给她看。
黛玉仰头去看林如海,见他说了这些话便额头见汗气喘咻咻,忙拉他坐下,捧上姜茶来,服侍林如海饮下,转头吩咐紫鹃请来王大夫给他看诊。
王大夫虽然舟车劳顿,但是,此来便为看诊,黛玉态度又殷勤,也无怨言,用心给林如海诊脉。又细细询问林如海都吃了哪些药,有什么症状,还认真检查过药渣。
良久,方作揖歉声道:“还请老爷、姑娘赎罪。”
一句话,叫黛玉心儿登时提到了嗓子眼。
林如海面带苦笑,“大夫有话但说无妨。”
“林老爷之病原不稀奇,只是风寒入体,偏偏忧思过度。再加上公务繁忙,调理不及时,病竟越拖越重。如今,用的药也都无错。”王大夫斟酌道。
黛玉不解,追问:“既然无错,为何总不见好?”
王大夫拿袖子去揩头上的汗,小声道:“原是伤了根本,又、又进补过度。如今虚不受补,良药变、变作□□……常言道,是药三分毒。现下林老爷的身子里药毒淤积,竟、竟无旁的药可用了。”
王大夫一口气说完,整个人松散下来,长出口气。
“竟,竟这般严重?”黛玉不敢置信,脸上血色尽褪。
林如海近来遍访名医,说辞都甚婉转,都说只要他强身健体用心调理便好。只是不肯开药方,均言旧方甚好。他心里便有了疑惑。
此刻见京中名医也这般说,心下灰了大半,却不忍当着黛玉的面显露,强撑欢颜道:“虽言生死由命,我信人定胜天。王大夫看着,我这病儿也是能治的吧!”
王大夫哪敢说不字,点头不迭,只是连声道“鄙人医术不精,不敢受国公府重金”,看样子似乎要立时还了诊金跑路。
黛玉眉心拧了好大一个疙瘩。这大夫举止甚为怪异!她不信,父亲的病竟已药石罔效,除非——
黛玉不敢细想,只是无论如何,她也不许父亲出事。
黛玉冷着脸命紫鹃送王大夫离去。紫鹃走后,叫过林福,安排他找人好生陪伴王大夫,务必问清父亲的病因再放他离开。
林如海静静看着黛玉一通安排,觉得女儿果然长大了,心底五味杂陈。却也越发坚定了要看着黛玉出嫁的信念——我这么好的女儿,怎么能随意受人欺凌?
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