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实在没想到林如海反应这般激烈。说起来她觉得那孟公子形容气度上倒与爹爹有几分相似,难不成便是为此,爹爹不喜欢他?
这般想着黛玉又觉得有些好笑,低头却看见林如海气鼓鼓地望着她,好似万一她为那姓孟的说话,他便要生气似的,赶忙答道:“自然爹爹说了算。我原也没有答应他。他买了咱铺子里的绸缎,秀叔应该知道他落脚的客栈,我让秀叔捎信给他说这事不成便是。”
林如海闻言,这才再次躺回椅子上,仍不忘记嘱咐道:“那人来历不明,你少与他往来。”
黛玉哑然失笑,“玉儿何时与他往来过?爹爹怎么跟防贼似的防他?难不成……”
林如海向来旷达,些许小事,黛玉原以为他定会满口答应,哪知竟严词拒绝。想来难不成是他俩人有甚瓜葛?
黛玉眼珠一转,接道:“难不成爹爹与他有些龃龉?他是京城来的,莫非是哪家王公贵族的公子?”黛玉本是随口一说,竟歪打正着。
林如海顿觉头大如斗!他万没想到,有一日会觉得女儿太过聪慧也不好。若他想的没错,孟玙不仅是王公贵族家的公子,还是皇室中人。偏偏他现下最不想招惹的便是姓孟的那一家子。
林如海背上立时见了薄汗,张口结舌道:“他、他个黄口小儿,又是京城人士,爹爹上哪认识去?只因他乃男子,你二人接触恐惹外人口舌是非罢了。”
黛玉本就是玩笑话,不欲深究。林海如是说,她便应下,转头吩咐雪雁带话给林秀。
林秀手脚十分麻利,第二日一早便来到永玙暂住的何园将买卖不成的消息传达。
永玙涵养再佳,得知林如海再次拒绝,也忍不住嘴角抽搐。挥手送客后,他气呼呼要喝茶,又因为满嘴烫伤包儿,半天喝不进去,气得他就要摔茶盏。
文竹恐他再被热茶碎瓷伤着,忙从他手里夺下茶盏,劝道:“我死心眼儿的爷呀,您也不想想您什么身份,为甚非要上赶着去求那林老爷?软的不行,来硬的呀!您只需把咱们府上腰牌往那林老爷面前一亮,不信他敢不见您!或者干脆往京城修书一封……”
从来不曾“以势压人”的永玙闻言茅塞顿开,猛地一拍自己脑瓜,“傻呀,我真傻!来人——”
于是,这日林如海正在衙门里闲闲坐着,把玩同僚送给他的一个碧玉镇纸。忽然一个貌不惊人的衙差走将进来。
林如海本还在玩物丧志,瞥见这人袍角,立时放下手中镇纸,恭敬迎上前去。
那人也不多话,但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函,双手递与林如海,转身未惊动任何人又悄没声息离去。
林如海待他走后,关了门窗,从身后八宝架上一个暗格内取出一方印信,与密函的火漆封口对照,确认完好无损后方将信拆开。
他之所以这等郑重,只因此乃皇帝密函。往常这些密函内说的都是那些国家大事并盐政要务,谁知今日内容却更让林如海大吃一惊!
朱笔大字——着林海务必安全护送贤亲王嫡孙永玙进京。
“啪!”林如海重重拍了桌案一下,颓然坐倒。
千防万防竟没防到那小子有此一招!只是,他竟当真是那位爷的嫡孙!可他这等身份……林如海苦思冥想怎么也想不通那孟永玙怎么有这闲心与他林家如此周旋?
事已至此,皇命难违。不过皇帝还在信里提了一笔,永玙身份特殊不宜宣扬,当秘密行事。
林如海咬牙吩咐小厮传话永玙,允他同乘。
“既然如此,休怪我阳奉阴违。”
这边厢,永玙毫无意外得了回音,喜得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