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皇后有喜了。
宫人来报的时候长玉正陪着太后说话,太后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长玉打趣道:“瞧把太后娘娘高兴得,方才我说尽了好话都没得一个笑脸呢。”
“你呀,就会哄我开心。”太后点了点她的额头,半点不在意她的逾矩。
这些年,该如何和太后相处,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长玉早已摸透了。
太后转动着佛珠,道:“先前愉嫔生了个小阿哥,这会儿皇后又有了消息,哀家倒是不必急着替皇帝操心了,眼下啊,是该考虑长玉你的婚事了,待皇后生产,来个双喜临门岂不正好。”
长玉心中一动,太后这是也属意富察傅恒了。
若说弘历有意撮合,是看重傅恒,然而太后这时候提出来,却是要把长玉绑上长春宫这条船,届时她自然要为了皇后这一胎多费心。
要不怎么说这肚子里的是嫡子呢,毕竟身份不同,当初的愉贵人那里,太后也不过几句提点。
由此可见,高贵妃是当真失了太后的欢心了。
换了从前,长玉也许就撒个娇说着想多陪太后几年便揭过去了,可她也看得出,这会儿太后是真动了心思的。
“太后,我虽不过问朝政,却也听闻富察大人乃是皇上亲信,未来更是要上战场的。我自知为国征战是一等一的英雄,可阿玛额娘走得那样惨烈……我当真……当真……”
说着,长玉深深地低下了头,似是哽住了说不出口。
长玉的父亲死于战场,母亲对外称是病逝,实则是一头撞死在父亲的棺椁上。长玉这样说,太后自然也要考虑将来如果傅恒真的马革裹尸,又要长玉如何自处。
这番话,拼的是长玉这多年的努力,能不能让太后生出几分真心的怜惜。
沉默了许久,太后叹息一声,长玉自知赌对了,便又提了些旁的事儿,这才使气氛不致过于沉重。
替太后去长春宫传礼的时候长玉竟又遇上了傅恒,望见他热切的目光,她忍不住低头,第一次不敢与他对视。
说到底,他是胸怀坦荡之人,爱恨分明,可她却瞻前顾后,从来都把自己的心意放在最后,而把家族和名声看得极重。
她不愿相信别人,不敢冒险半步。口口声声要弘昼相信弘历,自己却处处提防。
大抵因为知晓自己是这样的人,所以看到兵书上傅恒的批注,她才会忍不住也提起了笔。
若为男儿身,她也许能是个好谋士,可不会是个好将领。
然而傅恒不一样,他是真正光风霁月之人。
只是连一份相知之心,她也不得不深深掩藏。
因低着头,长玉的视线落在了傅恒佩戴的络子上,那手法让长玉想到了一个人,可若是真的,便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只是这么远看长玉不敢确认,大约是被自己的发现惊着了,兼之今日她本就有些心绪不宁,长玉竟也未加思索就开了口。
“富察大人,可否将你的络子借我一观。”
察觉出傅恒的惊讶,长玉后悔自己怎么这样失了分寸,掩饰道:“这两日我想给人打个络子,见大人的络子很是雅致,所以才想借鉴一二。”
傅恒看出她隐瞒了什么,但也相信她不会有坏心思,当下解下络子递与她,道:“这络子是姐姐早年给奴才打的。”
长玉翻看两眼,确认了心中猜想,这绝非富察皇后的手艺,而是出自纯妃。可傅恒的神情不似作伪,莫非其中有什么误会。脑海中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