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那便好。玫答应自己用东西不仔细,念在她也伤了脸,朕就不追究了,都下去吧。”他见如懿和海兰欠身离去,温言嘱咐,“海兰,你好好扶着如懿,别让她再着了风寒。”
如懿和海兰的软轿一前一后回了翊坤宫。踏过朱红色的宫门槛的时候,如懿觉得脚下有点发软。海兰忙搀住了她,从叶心手里接过伞举着。
如懿扶着她站稳了,平和道:“你刚刚说得很好,如果我所料不错,皇上那意思今晚是要翻你的牌子了。”
海兰对于承宠的事无可无不可,只是心有戚戚:“亏得姐姐提前有准备,教我说了那些话,又告诉我不许露怯求情,否则方才玫答应栽赃你,我是定要为姐姐说话的。”
如懿牢牢握住了她的手,以彼此的温度温暖着对方:“说话是要说,但说什么更重要。你刚刚说了那一大篇儿的话,不比求情管用?说话要说在点子上,才有效用。”
海兰点点头,眼中的光彩渐次亮起来:“姐姐,刚才你坐在那里问玫答应话……唉,我原不该说,只是当时看着姐姐,倒好像看着皇后娘娘——不是皇后娘娘并没有那样的气度,应该说,像看着太后娘娘一般……”
她的声音渐渐低微下去,可如懿明白她的意思。一不小心,上辈子几十年的太后风采就展露出来了。如懿走在凄凄冷雨之中,挽紧了她的手臂,“无论像谁都不要紧,我始终都应着你一句姐姐,你记得这句便好。”
那年的眉庄,如今的海兰,有了她们,她才能无所顾忌地抵御这深宫中无处不在的寒冷与阴厉。
入了宫中,海兰先陪着如懿喝了安胎药,不多时敬事房的人果然进来,接了海兰去养心殿。等着天色擦黑了,便见惢心来悄悄儿回话,说李玉过来请安。
彼时如懿正靠着软垫养神,李玉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如懿向他招手道:“怎么不进来?”
李玉迟疑着道:“小主歇着,奴才是怕打扰了您。”
如懿扶着移筝的手起来,掬一把炕桌上小竹簸箕里的艾叶轻嗅,笑道:“不过是愉贵人去侍寝了,本宫这里左右无聊,才眯眯眼罢了。惢心,搬个小杌子过来让李公公坐下说话。”
李玉腿脚微跛,小心翼翼地坐了,拱一拱手道:“倒不需要贵妃娘娘这样挂怀,娘娘过来时奴才刚跪了没多久,膝盖擦破点皮而已。”
“移筝,把云南剑川上贡的白药粉拿来给李公公,让他拿回去敷着。”如懿又掂了掂手中的艾叶,向惢心道:“你把这些艾叶煮成药汤,也给李公公带回去泡泡膝盖,他住的地方这东西用着也不方便。”
“奴婢知道了,也不必用小主的,小厨房里还有许多艾叶。”惢心笑道,扯了李玉一把,“你呀。是赶上我们小主看见了,否则不跪个皮开肉绽都不算完。”
看着惢心出去了,如懿方低低一叹,带了几分探询的意味打量着李玉:“说吧,今儿是怎么回事?就为你伺候皇上一时有不周到的地方?”
李玉惹出了伤心,抽抽搭搭道:“就为了几桩差事,奴才露了几分乖,讨了皇上的喜欢。王副总管就不高兴了,做什么都挑奴才的刺。这不今天被他逮了机会,就狠狠罚了一通。”
如懿闻着艾香,脾胃也舒缓安适了许多,不禁看着他笑道:“这么说来,李公公的好运气是快来了,本宫该好好贺你。”
李玉不解其意,苦笑道:“小主何苦打趣奴才?有了今儿,以后的日子怕更难过了。”
“总觉得李公公聪明,怎么到了正经时候却又看不明白了。”如懿摇头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