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去翊坤宫问问阿箬寝室里的行事。”皇帝终于发了话,又道:“再搜一搜阿箬的屋子,看看有没有什么脏东西。”
早已顶替了王钦位置的李玉连忙应声下去,不多时就带了几个翊坤宫的宫人回来,细问下去,都说阿箬品行不端,并不被重用,时常口出怨怼之词,又云娴贵妃平日倚重的,唯有惢心与移筝二人。
李玉又拿着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有一件宫女的衣服并一个上了锁的漆盒,一五一十地回禀:“奴才奉命搜查阿箬的房间,找到了这件换洗的衣服,上面也有类似蜜合香的气味。奴才还在阿箬的衣柜里发现了一个暗格,其中就有这个漆盒,上面亦有些残余的朱砂粉末,粉末同样带着蜜合香的味道。奴才已经将锁撬开,请皇上过目。”
皇帝挥一挥手,李玉旋即上前将漆盒掀开,里面竟是厚厚的一叠银票,总不少于数千两。阿箬顿时委顿在地,脸色急剧地变得惨白。
“阿箬,你只是一个宫女,哪里来的这些银票?翊坤宫上下漫说蜜合香,连一丁点香料都不用,你身上的蜜合香又从何而来?”海兰句句凌厉,掷地有声。
“宫中若说现银倒不少,银票却极少使用,说到底也该是外面进来的。这么多银票,出自哪家票号、钱庄,何人何时兑换,这些想要查自然都能查清楚,并不急在一时。”如懿轻飘飘道,“但朱砂与阿箬都涉及蜜合香,臣妾不得不请皇上问一问高贵妃了。”
胶凝的气氛几乎叫人窒息,皇帝微微地眯着眼睛,有一种细碎的冷光似针尖一样在他的眸底凌厉刺出,他隐忍片刻,缓和了气息道:“高贵妃,你可有什么好说的?”
高贵妃情急道:“皇上,您万万不可听信娴贵妃的一面之词!臣妾若是要害仪贵人,又何必让她住到咸福宫来呢?万一她出了什么事,臣妾岂不是第一个就要被怀疑?”她恼怒地直视着如懿,“阿箬是你的陪嫁侍女,如果她都能说谎,那你宫里又有何人可信?说不准就是你让阿箬偷了本宫的蜜合香,企图嫁祸本宫!”
如懿毫不畏惧地回视过去,声音已带冷冽:“高贵妃说翊坤宫上下都无人可信,那么一个因为弟弟而与本宫有仇的小禄子,一个为了三十两赏银就敢制作有毒的朱砂香烛的小安子,他们二人的话便可信?蜜合香是皇上钦赐,高贵妃这么容易就被人偷去?若只是香料少了也就罢了,许是一时不当心,几千两银票也随随便便被人偷去?”她顿了顿,仰头看向皇帝,“仪贵人小产,高贵妃固然被人怀疑,但最终却是在臣妾的妆奁里找到了朱砂。阿箬检举臣妾,言语不合逻辑,这两个小太监的话亦是言辞闪烁,臣妾不能不擅自揣测,这是否是有人先谋害皇嗣,再收买阿箬故意陷害臣妾。”
海兰亦直言道:“说起仪贵人迁居咸福宫,臣妾亦觉得奇怪,当日景阳宫遇蛇,纵然是惊蛰时分,可宫中是什么样的所在,怎么就偏巧叫蛇进了仪贵人的寝殿?”她看着高贵妃,字字诛心:“臣妾想起来那日去咸福宫看望仪贵人,见咸福宫的太监双喜与宫人们陪三公主玩闹,公主吵着让双喜玩儿蛇给她看。仔细思量下去,臣妾实在恐惧至极。”
高贵妃几乎气结,耳边一双明铛垂玉环玲玲作响,“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娴贵妃!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愉嫔!你们居然还敢反咬一口,说是本宫谋害皇嗣!”
“高贵妃此言差矣,本宫只是说有人陷害,并未有只言片语提及高贵妃。愉嫔向来胆子小,亦不过是将所知道的说出来让皇上定夺罢了。”如懿不卑不亢道,“高贵妃今日已经有太多事不能解释清楚,看来只好等银票的来历查清楚了,再让皇上乾纲独断。”
皇帝的眼睛只盯着如懿,有一瞬的欣慰:“如懿,你起来吧,朕会还你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