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不得嘉妃如此。如今她的五阿哥永珹既非嫡长,又非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个贵子,上有已经十三岁的半大永璜,年纪相仿又天资聪慧的永瑾,母妃得宠的六阿哥永琪,现在再来一个意欢的孩儿,哪怕是公主,那也无疑是皇帝心尖儿上的。
何况,意欢生的如果是个公主,会比阿哥更让皇帝高兴。
如懿冷眼看着,旁人也罢了,魏嬿婉的脸色着实不太好。她进宫两年多了,肚子始终没个喜讯。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谁让她眼红皇帝赐给意欢的坐胎药,非要偷偷请人配了喝呢?若非如此,只怕凭她后来生孩子的频率,早就三年抱俩了。
不过话虽如此,如懿总要对她稍加安慰。也不必她说,魏嬿婉从长春宫出来,一路跟着她与海兰回了翊坤宫。
等落了座遣了宫女们出去,如懿便见她露了一丝酸楚,低低道:“舒嫔姐姐有孕,嫔妾虽然为她高兴,总还是忍不住心酸。那药嫔妾一碗不落地喝,怎么就不见有孕呢?”
如懿静静地看着紫砂杯里的茶叶浮浮沉沉,婉声道:“如果换做本宫,这个时候想得就不该是如何怀孕,而是如何争宠。有些话好说不好听,但你毕竟是本宫身边出去的,本宫便问你一句:魏贵人,你现在即便生了皇子,凭你的身份,能够养他在身边么?”
一言惊醒梦中人,魏嬿婉眼波流转,低柔若叹息:“嫔妾……嫔妾出身微贱,又只是个贵人,按着规矩,生了孩子不是送去阿哥所,就是交给其他高位的妃嫔抚养……”
“若送去阿哥所,那还是好的。可如今宫里的阿哥公主,都是养在了妃嫔们身边,便如大阿哥。你别看都养在生母身边,那是因为生下的孩子的妃嫔们都是一宫主位,舒嫔至少还是个嫔位。”海兰伸出手,接住土定瓶里细细一脉枝头垂落的清凉夜露,言语中是不容置疑的沉着,“若不是走到嫔位,你生再多的孩子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魏嬿婉被一语勾中心思,不觉泪光盈然:“嫔妾知道,只是皇上眼里总是看重嘉妃与舒嫔姐姐更多些。嫔妾……嫔妾也是没法子,想着有了孩子,皇上或许还能高看嫔妾一些……”
如懿拂了拂鬓边的一绺银丝紫金流苏,和婉道:“本宫与愉妃都是旧人了,不过是与皇上情分重些;纯妃向来就不得宠;嘉妃虽然貌美妩媚,可也是潜邸的老人儿,她一心为了五阿哥,宠爱是有限的。年轻的妃嫔里,你已经是拔尖儿的,玫嫔和庆常在她们哪里比得上你?如今舒嫔有孕,正是你夺宠的好时机。凡事不要急,放宽了心,自然会好的。”
如在冰天雪地中忽得一碗热汤在手,魏嬿婉心头一暖,眼中噙了晶莹的泪:“多谢贵妃娘娘眷顾,嫔妾明白了。”
“如今舒嫔有孕,你只管殷勤着去永寿宫看望,皇上见了必定欢喜。”如懿轻描淡写,复又嘱咐:“只是你记着,如今人人的眼睛都在永寿宫,你尽量不要送什么吃食过去,一应物件儿都当面叫江太医看了方可。别叫旁人动了什么手脚,再栽在你头上,本宫也救不了你。”
后宫倾轧,向来就是这般腌臜不堪。其实方听说舒嫔有孕,魏嬿婉也不是没想过下手。只是她在宫中没有人脉,如懿又在永寿宫看得紧,如今听闻如懿一番指点,便又宽了心,左右舒嫔腹中孩儿也未知男女,还不如趁机夺了皇上的关心。
因此,魏嬿婉忙不迭道:“嫔妾知道,必定小心行事。”
目送魏嬿婉离开,海兰若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