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愣住，她没有料到味道会成为暴露的缺口，漆胎味在路过的人来闻会觉得刺鼻，但长期在这个环境里，也无所察觉了。

    喜儿也没有预想到这个情况，她甚至以为肯定会把夫人院子拉下水，万万没料到被十三岁的丫头片子给摆了一道！

    “夫人，衣服确实有很大一股漆胎味。”

    李嬷嬷跟着管家去了姨娘后院，昨日换下的衣物正好干干爽爽地放在盆里。

    嫌疑一下从青莲变成了姨娘，夫人也不得不开口。

    “姨娘，解释一下吧。”

    姨娘扭着腰肢，委屈地站在夫人面前，道：“我好端端的，偷夫人财物作甚？”

    她媚眼如丝，登时夫人的脸就跌了几分，几个不懂事的家仆还在偷偷瞥着风情的姨娘，被管家瞪了回去才笼统地收了眼。

    姨娘凭借着刚入府的那几年恩宠生了四少爷，往后这十几年过得还算是顺风顺水，富察大人时不时也会到小院里了歇息，但大多数还是去的夫人院里，背后也落了不少人闲话。

    “那姨娘昨个儿的衣服上会有一股漆胎味？”青莲轻笑，既然有人想栽赃于她，也别怪她心狠手辣，“说起来姨娘的舅舅前几日不是来了吗？是赌钱又输了？”

    她话里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无赖儿又敲着后门来找姨娘，还能有什么事，无非是要银子罢了，姨娘的一个月月钱才几两，哪够他花的。

    “夫人！从李姨娘那找到了最后一副鸳鸯扣！”

    最后一副白玉鸳鸯扣也被送了回来，所有失物都物归原主，姨娘软了身子，只由着喜儿扶着。

    怎么会！鸳鸯扣她明明……她明明命杜鹃放到了青莲的屋子里！

    “李姨娘，等老爷回来再同他解释吧。”夫人眼里带着怒，却不表达出来，“去正厅，老爷估计快到了。”

    姨娘没有办法，只好跟在嬷嬷后面，人群里看见了走在前面的青莲，小女孩突然回头，眼神定在姨娘的身上，最后婉婉对她一笑。

    她肯定是故意的！

    方才揣在手里的帕子，被她气得扯变了形，想到侍妾偷盗夫人财物，按照家法只会是杖责武士，最后丢出府的下场，姨娘又是身子一抖，只能等儿子回来才能救她了。

    似乎暴风雨就要来了，才刚过晌午，天就已经阴了下来，仆人们从大门到正厅都陆陆续续点上了灯，一条路上灯火通明，富察大人从马车上下来后还好生奇怪，怎的奴仆们都等着他。

    夫人带着一群人在正厅等了好一会，除了姨娘和涉事的人，其他杂役都被驱了出去，让人遗憾得很，没个热闹看。

    “夫人……这是怎的了？”

    富察大人才到不惑之年没多久，却还是身躯凛凛，风度翩翩，斜飞入鬓的剑眉与精亮的眼睛，仿佛都能看见他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一直在旁侍奉的嬷嬷出声：“老爷，今早管家来报夫人的嫁妆被盗，最后查出是姨娘……”

    接着嬷嬷把所有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富察大人的脸色就和这天气一般，越来越阴沉，李姨娘一直用着月钱和私房接济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现在还做出鸡鸣狗盗的事！

    “最开始被栽赃的那个丫鬟呢？”他揉着太阳穴，颇为头疼，要不是她拆穿，他还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腌臜事。

    “奴婢青莲见过富察大人。”

    她从阴影里走出，梳得一丝不苟的辫子头，辫子尾巴处扎了个小绒花做装饰，一身水蓝棉布的旗装映得她极为漂亮，已经隐隐看出长大后名满京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