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一次都没来找过我,甚至互相都避讳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可我们的院子离得近,午夜梦回,总能听到八哥院子里他喝的嚎啕大醉,酒瓶满地打滚,下人连呼带叫,额娘追着哭喊的声音,我甚至觉得,所有人都说我是个好人,可我怎么能算个好人呢,因为有个声音分明在我心底说,闹吧,使劲儿闹吧,把我没法闹的份都闹出来,闹得天翻地覆才好呢。
如果注定要娶自己不爱的人,我哥哥比我还要痛苦,这件事让我辗转反侧的时候,甚至有了一丝丝安慰,我就是这样的坏人吧。
尔晴的冰真凉啊,吃完了仿佛都凉到了心里,我捂了这样久都热不起来。
她一个女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狠。
八哥他在马车里,曾经分明笑的那样灿烂的对我说过,都给你,全都给你,只要她给我就好。我反复回想着,隔壁的酒瓶子还在声声碎着,八哥一只一只扔着,合着我的回想,一下一下敲打着我的心,这个冷漠的世界好像真的只剩下了我和八哥两个,结果他被逼的做了那个高个子顶起天的人,我突然意识到,也许,他是在恨我。
我翻个身依旧头痛欲裂,可我还是想稍微睡一会,虽然我也恨我自己。
姐姐把凌云推荐给我的时候,我看着这个瘦弱的半大孩子,才发觉或许瓜尔佳氏家族里有很多不为我所知的残酷事实,小孩儿对我粲然一笑,满眼的讨好,我拍着他安慰,“随行很安全,陪护好你姐姐便成了,旁的不必分心。”我拍的很轻,因为我怕手一旦重了,会把他拍塌下,
“傅恒,此去江南,你要照顾好尔晴,无论有什么事情,她好好的跟你出去,你就要好好的把她带回来。”姐姐叮嘱道,
我轻轻抬了抬嘴角当个微笑,“姐姐放心便是了。”其实她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老实巴交,能划水的时候也是真心实意爱护她自己的,比如说她为了跟大家重归于好,做出了会退步的选择,我拉着璎珞的手,只觉得尔晴跪在姐姐那里,人前背脊挺得溜直,却一滴眼泪都没流,八哥如果看到了,一定会很心疼吧,我想着我的春和圆里,怎么还不能住下一个尔晴呢,只要她开口,我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
带着这样的觉悟上了路,可丢人的是,巡抚大人的豪华游轮对我们不太友好,我和尔晴两个人上去就开始头晕目眩,别说什么欢迎晚宴,连个基本招呼都没打,我们俩就抱着甲板上的桅杆不撒手,我脸色惨白的呵斥褪去众人,只留了那个看似单薄的凌云看顾,尔晴虚弱的问他,“凌云,你一点儿都不晕吗?”
凌云倒是笑嘻嘻的看着我们俩惨兮兮的样子,我这才发现他们姐弟的眼睛长得很像,圆圆的两只杏眼,一笑又变成两道月牙儿,心情好起来总是活泼灵动,可一旦遭灾遇难,就和此刻身边这人一样,叫苦连天嘴上念叨着要和船下的大白鲨共赴生死。
我望着她吐得空了可还是没得好受的模样,拍拍她的背后给她打气道,“你跳下去不是和大白鲨共赴生死,是给她当晚餐,他生你死。”
“哦。”我最近发现尔晴嘴上利落起来的劲儿真的不比璎珞差,可她一般为了让自己安逸,多数时间里都在装怂,怂且怂的理直气壮,现下可能真的累了,居然对我的挑衅就哦了一声,我倒是觉得怪没意思的,还想逗她说话,凌云却在一边开始拍着胸脯保证,“我原本以为我是来扯后腿的,可原来姐姐和姐夫是一对儿旱鸭子呀,还是皇后娘娘圣明啊!”
她不理我,可却对她弟弟上心,马上把眼睛瞪得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