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光从屋外照进寝殿,驱散了一切陈旧的气息。
皇后端坐在凤座之上,轻描淡写地问上一句:“本宫还没来呢,就有人要走了?”
那时的明玉大概没有想到,这会是一切的起点。
收回权柄,申饬贵妃,以势压人,以理服人,富察容音样样都能做,也都能做好。毕竟骨子里流着的是富察家的血脉,只要她愿意,也会是翱翔天际的海东青。
“还有一件事,有意与诸位妹妹商量。”说是商量,富察容音似笑非笑模样有些不容置疑:“本宫有意开办宫学,教习宫人规矩习字,不知各位妹妹,意下如何。”
一言既出,座下妃嫔面面相觑。刚刚被敲打一番,马上就三把火烧起来了,一时之间,也无人敢去验一验这烈火是否灼人。
纯妃眼神微潋,笑道:“皇后娘娘,宫女不得习字,是老祖宗立下的规矩。娘娘别开生面,若亲自操持此事,皇上或许不说什么,但宗室那边,怕是就通不过啊。”
对纯妃,皇后向来温柔,故而只是笑道:“本宫倒是想问问诸位姐妹,这规矩,从何而来?”
各妃嫔左右互望,都从彼此的脸上看见了迷茫。
规矩,自然是由今上定,上定下行,上行下效,便成了规矩。这些个规矩,说白了,也不过就是看皇帝心情罢了。当今皇权鼎盛,牢牢握在乾隆手里,皇后与今上如此恩爱,不过是设个宫学,又不是谋逆造反,哪里会不肯?至于宗室的意见,只要乾隆没意见,宗室又哪里敢瞎有意见,至于御史,就更管不着了,宫女教习,不过是皇帝抬举自个的家奴,没有外人说道的理。
高贵妃是习惯性想要顶撞,刚刚起范还未开腔,就见皇后一个冷淡的眼神飘过来,硬生生地让她噎了回去。
“若是诸位妹妹没有意见,那本宫就禀了皇上,立一干宫学,教习宫女太监读书习字。事涉宫事,推陈出新,还未拟定规矩,有诸多不便,亦需各位妹妹襄助。”
高贵妃冷嘲道:“娘娘不先禀了皇上再做打算么?若是皇上觉着不妥,最后此事不能成行,岂不是让皇后娘娘丢了颜面?”
皇后微笑,那笑不及眼底,眉眼漠然尽是天家威严:“高贵妃,方才本宫说的,你怕是没有听进去。怎么,本宫不提醒你,你就记不得什么是上下尊卑了?”
“臣妾不敢。”高贵妃悻悻回嘴,“臣妾不过是担心娘娘的威严,若是皇上……”
“本宫倒是想问问高贵妃,这后宫诸事,本宫难道无权做主?”
高贵妃表面上恭谨,嘴角却轻蔑地扬了扬,“后宫自然是由娘娘做主,然则兹事体大……”
若是平常,富察皇后尊重后妃,会听她们说完再行辩驳,这是高门贵女的教养。但是这时候的富察皇后,却是有心立威的富察皇后,她一扬手打断高贵妃的嘲讽:“既然可以做主,本宫便做这一回主,怎么,高贵妃想要做本宫的主不成?”
高贵妃噎了噎,忍气行礼:“臣妾不敢。”
富察皇后意有所指:“本宫身体不好,原想只做监军,不事操持。既然高贵妃对此事不看好,本宫也不敢劳烦贵妃。”她坐正,居高临下扫视群妃,“可有妹妹愿意为我分忧,操持此事?”
一时之间,殿下眼神乱飞,诸人心事,凤座之上,皇后看得一清二楚。有的懦弱,不敢妄动,有的动心,却怕得罪此时面上隐有怒色的高贵妃,有的四下观望,想要跟随大流,有的垂目,心中已有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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