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拂袖,“起来,本座从未让你这样跪我。”
邝露却不起来,低着头说:“陛下,邝露有罪。”
“你有何罪?若为了没能及时叫醒本座,便免了。”
邝露抖着手捧起一个瓷盆,里面是条一动不动的红鲤鱼,身长不到一寸,就是个小鱼苗。她说:“我已经通知群臣今日早朝取消,陛下不必担心。只是,水神仙上为陛下驱除咒煞,耗尽自身福缘之力,化为鲤鱼,怕是连灵识也消散了。邝露未能劝阻,还瞒着陛下配合水神仙上。”
润玉感觉自己脑内好像炸了一团烟花,一时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接过瓷盆,发觉那确实是笠珠的气息,只是虚弱得多。他突然就有些站不稳,抱着瓷盆不知所措。
邝露伏得更低,“请陛下责罚。”
“你先退下。”他告诫自己不能慌,抱着瓷盆回到寝宫,刚要为鲤鱼输送灵力,才意识到她现在太过虚弱,承受不住。鲤鱼仍然没动作,像个没生命的物件一样随着水乱漂,好在还没翻肚皮,他加急宣了岐黄仙官过来。
岐黄仙官原以为是天帝出了什么事,发现看病的原来是条小鲤鱼,顿时有点莫名,但看着天帝那一脸冷肃,心里直发怵,也明白这鲤鱼绝不是个普通鲤鱼,谨慎地探了一探,却也没觉出这鲤鱼有什么不同寻常,就是个凡物,怕是连灵识都不曾生出,性命倒是无虞的,便如实回报:“此鱼太小,怕是突然离开原本的水域有些不习惯才如此的,若用星辉凝露加上星屑喂养,百千年的,也能做个灵宠。”
润玉冷肃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威严的眼神压下来,“灵宠?”
岐黄仙官甚是不明就里,吓出满身冷汗,仍直言道:“此为没有灵识的凡物,众所周知,没有灵识之物修炼不得,最多不过驯作灵宠,是……是变不成人形升不得仙的。”说完看见天帝放在案上的手越握越紧,赶紧伏在地上,但还是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殿中十分安静,岐黄仙官被这气氛压抑得冷汗直流。
润玉皱眉凝视着瓷盆里没有动作的鲤鱼,一挥袖,对岐黄仙官说:“罢了,你先退下。” 待岐黄仙官走后,又吩咐仙侍去请太湖水君上来,顺便让他带一桶太湖水。
太湖水君见了鲤鱼又听润玉说完原委,大为惊奇,指着鲤鱼惊道:“这竟是我那老祖宗笠珠?她老人家竟沦落至此!”
润玉揉眉,“你可能察觉她的灵识?”
太湖水君敲了敲瓷盆,里边的鱼还是没动静,他说:“看不出来啊,还是得等她醒了,看对我们的言语能不能有反应,哦,最好是拿只鸟来,看她喷不喷水。”
净是馊主意,不过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润玉吩咐道:“她还太小,适应不了其它水,你便命人定期从太湖送水上来吧。”
太湖水君道:“那为什么不干脆把她放回太湖呢?”说完就见润玉的脸瞬间阴沉下来,自觉失言,忙打了自己嘴一巴掌,“是我失策了,太湖那么大,鱼那么多,一个不小心她就被吞了,还是在这好。”
太湖水君走的时候颇感叹,这条老祖宗上天才多久啊,就把堂堂天帝给唬住了,忒本事了。
瓷盆里换过水,润玉望着那仍无动静的鱼,心里乱糟糟的。她昨天才刚问过他喜不喜欢她,今日就变成了这样,急迫得连他的回答都不能等一等。
喜欢吗?或许答案是肯定的吧。初见她时,她穿一身红裙,站在笠泽洞府前,他恍惚间以为是看见了自己的生母。她灵动,机灵,但是又有一点不谙世事,活了那么久,想是全拿来修炼法术了,所以厉害又单纯,在黑漆漆的水底心惊胆战地活了那些年,却没有因曾经受过的欺负变得阴暗,总是拼命地从自己的黑暗的过去拿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