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沙哑,像是关严的窗户忽然钻进来深深浅浅呼啸的风,风声不算大,却让人觉得沉闷地像是被囚禁在地窖里。
群演们被要求脱掉衣服,赤身裸/体的站在寒风中,虽然有衣服遮挡,但是不过是形式上的安慰而已,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一起,在这寒风中,在这临时搭建的普拉绍夫集中营里,如同回到了曾经的地狱。
但是他们,都毫无怨言。
因为这段历史,不能忘怀,他们想让历史传承下去,恨可以被善磨灭,但悲痛的记忆却永不能忘却。
斯皮尔伯格举着大喇叭,但是当他喊出那一句——“健康的人站在左边,生病的站在右边”的时候,这位电影大师再也说不下去,他放下喇叭,哑着嗓子在空旷的操场上盯着呼啸的风又低低的念了一遍。
第一遍,不带任何的情感,却让他恍惚间觉得自己的身上附上了那些残忍的纳粹暴徒的影子。他呼来喝去,他趾高气扬。
第二遍,他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却让他觉得自己格外可耻,他竟然就这一若无其事得到,在这大部分群演都是犹太人的情况下,再一次将她们惨痛的记忆当众撕裂,让他们脱光衣服,剃掉头发,赤身裸体的寒风中毫无尊严的奔跑。
而这些,都是为了他的电影。
他的电影……
听上去是为艺术献身,可是实际上,他又何尝不是利用这些无辜的人们,抓住他们恐惧的梦魇到大屏幕上展现。
忽然,他哭了起来,他哭的无声无息,只能看见阳光下的他泪流满面,当他的妻子凯特上来拥抱他,他的五个孩子围在他的身边的时候,这个男人,这个片场的灵魂开始颤抖,随即捂面嚎啕起来。
“嘿,斯蒂文,我们都在呢。”凯特心疼的拥住斯皮尔伯格,她吻了吻他的肩膀,柔声安慰。
“爸爸……”斯皮尔伯格的小女儿怯怯的拉住他的手。
斯皮尔伯格仍旧在哭,只不过压低了哭声。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这太残忍了,我就是刽子手!”他靠在妻子的肩头上抽泣。
现场都陷入了沉寂,工作人员见状又纷纷下发棉衣棉被让群演先披上,所有人都屏息不敢出声打扰。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是十分钟。
斯皮尔伯格便重新组织人群,重新说着曾让他觉得崩溃的话,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施以暴行的纳粹军官,他站在中央,居高临下的指挥着:“健康的站在左边,生病的站在右边……”那些为了片子而被剃头的群演,全都默默的配合着导演。
斯皮尔伯格心中的情绪已经堆积到了顶点,广播上开始奏响音乐,那柔和的音乐与绝望的犹太群演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声音是一个电影的灵魂,纳粹就像是这个声音,喇叭里的音乐欢快得意,正如恬不知耻的他们,洋洋得意,自以为典雅高贵好似成了这个集中营的上帝,实则灵魂早已肮脏不堪。
音乐一响起,打板一落,人物动了起来,这一场群戏太逼真,太压抑。
顾词不知道自己何时留出了眼泪,她伸手去擦,胳膊肘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人,顾词泪眼模糊的望着被撞到的人,是拉尔夫,他好似关切的看着自己,但是她眼前太模糊了,她有些看不清,她想,自己的哭的一定难看极了,她的妆是不是花了?她现在心情很是混乱,她小声的匆匆说了句对不起,就跑了出去。
“hope!”斯蒂文泽里安欲要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