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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六
不理他,只是自顾自的想把瓷瓶粘好,手上的鲜血直往下滴,将他的银袍都弄的脏兮兮的:“修好它,把它修好,只要能把瓷瓶修好......”

    彦佑急躁的叹气,一把把润玉的身子扳正:“润玉!你怎么了?”

    润玉愣愣地看着彦佑,眼泪突然从轮廓精致的脸上滚落:“我……我把,把平安符弄丢了……”

    “什么?”

    “平安符,我把平安符弄丢了……我把我的平安符,弄丢了……”

    润玉一边说着一边推开彦佑,摇摇晃晃地起了身,整个人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却一时无力,从台阶上滚了下去,整个人躺在了空地上,呆呆地望着那满天星辰,喃喃道:“今夜……有参宿……”

    润玉看过许多人撒谎,其中撒谎撒的最差的就是邝露,眼睛躲躲闪闪,说话磕磕绊绊,连傻子都能看出来她是在说谎。可今日,她的眼睛,她的神情告诉了他,她这一回没说假话,她是真的,再也不想见他了。

    而他也的确,再也见不着她了。

    魇兽不知何时踱了过来,轻轻蹭了蹭润玉,润玉怔怔的偏头看它,哑着声音问:“你今夜,可吃到了,邝露的梦?”

    魇兽歪歪头,又垂下头,退了几步,沉默的坐了下来。

    润玉转回头,继续呆望着夜空,天上繁星点点,月华如玉,一如她陪在他身边的那些夜晚。

    景依旧,人不在,一瞬之间,物是人非。

    润玉的眼睛酸的厉害,便伸出手臂横挡在眼睛上,一片漆黑里,有一盏提灯的光芒。他顺着那光跌跌撞撞地走过去,看到那身形高挑纤细的女子正提着提灯,她听到他的脚步声,转回身对着他笑,双眼弯弯,声音柔柔:“殿下无论去哪里,邝露都愿誓死相随。”

    “好疼,好疼――”眼泪再也止不住,润玉揪打起自己的心口,恍惚间想起那年锦觅在旭凤逝后说自己心口疼,那时他有些难以理解又有些羡慕,而如今,他终于体会到这种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将他的胸口撕开,再将他的心狠狠剜去了一角。然后那痛便由心脏开始蔓延,直至全身上下、五脏肺腑,痛的他四肢抽搐,不能呼吸,连眼睛、手指、骨头都疼的像被一块块切开,再一点点碾碎。

    “邝露,邝露,你在哪儿,你快过来!我好疼,浑身都在疼,你快来,快来——” 润玉疼得将身体蜷缩起来,双手紧紧揪着胸口的衣服,连声喊着邝露的名字,然后他意识到,无论他再怎么喊,再怎么痛,她都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润玉直直吐出一口血来,仿佛将自己的心也吐了出去,整个人都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怔愣地望了地上的那一滩血迹许久,才用双手缓缓将自己环住,闭上了眼睛,无声地嚎哭了起来。

    天雷大作,雨如倾盆。

    原来有件事,我一直没有意识到,我不想,再也见不到你。

    那是爱吗?

    是爱吧。

    邝露,原来,我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