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初次见到重光这副难得的狼狈模样,无疑令他们感到陌生和不安。
自然而然地,他们把问题的根源一股脑地推到了林翾头上,以至于对林翾的敌意更甚,甚至心底萌生出了一种“留着这个祸根迟早会害了尊上”的忧虑。
可想归想,他们暂时还不敢违背重光的意思做事,只能尽己所能地多花费一些精力盯着林翾,不让他找到作乱的机会。
炼化灵药无疑是个磨人的工作。
无论是林翾还是重光,都承担着巨大的压力,就连两个在一旁盯着情况的手下都渐渐产生了疲惫与倦怠感。
时间似乎过得格外漫长,一夜的时间像是有数日之久,哪怕林翾已经渐渐适应了痛苦,也挨不住一直不肯结束的冗长过程。
在疼痛终于伴随着那股霸道的力量一同彻底消失的瞬间,他的意识骤然回笼,整个人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恍若重生。
四肢百骸都流淌着与以往不可相比的力量,胸口隐隐郁结的灼热感已经全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强大修为与玄力。
很显然,这一番磨难没有白白遭受,他终于在重光的助力之下彻底炼化了鸾鸟的涅槃之火。
然而还没来得及感到高兴,一具沉重的身体就直直地砸上了他的肩膀,惊得他一个哆嗦,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
乍一睁开眼,入目的便是重光放大的一张脸,被面具遮挡得严严实实。
重光的双眼紧闭着,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惫。
也就是这种狼狈,给了林翾一种莫大的熟悉感。
一瞬间他的心头便涌上千般感慨。脑海中最深刻的记忆分明还是幼年重光那张稚嫩的面孔,凶狠起来就像个狼崽子,既让人感到心惊,又令人心疼。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扶正重光压在自己身上的躯体,不料还未碰到一片衣角,就已被重光的手下抢了先。
怔愣间他呆呆地看着两个男人手脚麻利,飞快地把他与重光之间隔出了一道巨大的空隙,就仿佛他身上携带着什么传染性病菌。
林翾表情顿时变得万分茫然,正对上重光两个手下警惕的眼神,更是感到一阵尴尬。
看来重光的手下的确对他抱有敌意,并不是他的错觉。
只是他不能理解这敌意从何而来。
抬手指了指重光,他试图开口解释,但面对着两个明显态度不善的男人,说话难免有些气弱。
“给他喝一点我的血,他会恢复得快一点。”
对于自身血液对重光的治疗作用,他还是颇有几分认识。毕竟从前重光中毒受伤时,都是靠着他的血才得以迅速恢复。
奈何两个手下并不买账,只目光冷淡地凝视着他,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屋内的气氛安静得几乎令人感到尴尬。
林翾想要再解释一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耳根在两人的注视之下渐渐红热起来,眼神开始变得飘忽。殊不知他这副模样看在重光的两个手下眼中,更像是心虚的表现。
对峙半晌,到底还是昏迷的重光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识,挥了挥手将手下遣了下去,只留下林翾陪着自己。
面对着自家尊上的直接命令,两个手下自然莫敢不从,虽然依旧感到忧心,却也只能在面面相觑过后安分守己地退出门去。
他们一前一后地离开之后,屋内凝重的气氛才稍稍褪去。而重光似乎仅苏醒了这么一瞬,便又重新陷入昏睡,安静地躺在离林翾不远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