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乡情怯,确实有一些,走到从极之渊前, 他脚下踟蹰着不敢上前。转头看玄师, “你说月火城现在是什么样子?连城主都死了,剩下的族人恐怕成了一盘散沙吧。”
玄师不回答他,青灰的脸, 苍白的瞳仁, 皮肤硬化仿佛干涸的大地……以前那个风姿绰约的玄师已经不见了,剩下的是一具面目全非的躯壳。如果让天帝看见,他心爱的女人被作践成这样,不知会作何感想。
光是揣测便让人高兴,白焰微微一笑, “既然回来了, 重新整顿一番就是了。回去是一定要回去的, 不回去怎么让天帝找到我们呢……”
他负着手, 脚踏清风飘向从极之渊另一头的浮城。他炼化的行尸虽然表皮很硬,但动作敏捷, 她向上一跃, 带着势不可挡的劲头,甚至快他一步踏上月火城的土地。轰然一声落下, 踏起满地浮尘, 动作太大惊动了长街尽头的人。一名弟子呆呆看向这里, 白焰以为他会迎上来,结果恰恰相反。他倒退两步,发足狂奔开去,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他不由摇头,麒麟族积弱至此,外人入城不上前询问来历,居然撒腿就跑,无畏和果勇去了哪里?万年前可不是这样的。
还是因为群龙无首啊,孤鹜山玄师吞吃始麒麟后,被天帝绑上了三十六天,麒麟族的支柱和信仰一日之间全数崩塌,所有人都成了被抛弃的孩子。
白焰一步步走在长街上,刚下过雪,身后留下一串清晰的足印。还未抵达主殿,便见神殿方向有人匆匆前来,他驻足观望,黑衣黑袍,面容清冷,他认出来了,那是玄师座下十二星次之一。
“玄枵司中。”他眉目平和望向他,“一别经年,没想到你还在这里。”
他却没有理睬他,眦目欲裂地盯着他身旁的人。也许说人,已经不贴切了。这哪里还算得上是人,分明是个行尸走肉般的怪物。
伏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茫然向前走了两步,身子在衣袍下抖成了风中枯叶。不敢相认,可是不由他不认。这七日天界翻遍了四海八荒,天帝亲临数次下界寻找她,一直没有她的下落。他当时心头惶然,既庆幸她逃脱,又怕她出什么意外。结果坏的预感总是会应验,她再次出现,竟然变成了眼前这副样子。
“座上……”伏城的嗓音扭曲,瞿然问,“你怎么了?”
白焰轻描淡写接口:“没什么,变成了行尸而已。相较祭司,现在的麒麟族更需要一件战无不胜的武器。”
伏城红着两眼望向他,“你是四不相?”
白焰有些不悦,“本座是四不相,但司中别忘了尊卑,应当称本座主上。”
可惜等来的并不是他的臣服,而是拔剑相向。他咆哮着:“你为什么要把她弄成这样!”
白焰轻蹙了下眉,“为什么?因为她弑主,人人得而诛之。玄枵司中效忠的究竟是谁?是麒皇,还是这个叛徒?”
伏城完全乱了心神,白焰心高气傲容不下冒犯他的人,掌心结起五雷,与他的长剑对峙。看来是该趁此机会立立威了,然而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跳出来抱住了伏城,回头对他笑得谄媚,“少主,您回来了?我是实沈司中公羽,您还记得我吗?”
被他这么一打岔,蓄势待发的□□只得暂时收起来,白焰点了点头,“本座记得你。”
当初的十二星次,是城中最活跃的一帮勇士。白焰小时候很羡慕他们,曾经缠着玄师给他一个封号,他想成为第十三名司中。玄师对小孩子很有耐心,她赠了他一柄短刀,一面大玄师殿专有的图腾腰牌,如果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