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红了脸,“婚事还没商定,你就想要儿子,想得是不是太远了?”
他说不远,“一旦大婚,勤勉一些很快就会有孩子的,本君可是天帝!”
他说起自己的身份,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傲慢德性,长情骂他傻子,“你以为你是天帝,想生孩子就生孩子?”
“难道不是吗?”他依旧自信,“本君统御法界诸神,管理天地万物的兴隆衰败、果位任免,谁人敢令本君无后?”
这个猖狂的样子,真是叫人看不顺眼。长情朝外望,天地间笼罩着幽蓝,将要黎明了。她喃喃问:“伏城的尸首,只能火化么?”
其实是明知故问,伏城的魂魄不在了,但尸虫还活着。它们可以操控他的身体,万一遇上心怀叵测的人,很快便会沦为杀人工具。天帝不可能容忍这样的隐患存在,毕竟他要关心的是天下苍生的安危。
“万年须臾便过,就不要再眷恋那具躯壳了。他还余一魂一魄,比你当时好得多。一旦苏醒,用不了多久就会灵识大开……”天帝说着发现不大对劲,看来时间很紧迫,再不成婚生子,伏城万年后归来,他又要岌岌可危了。
长情自然不知道他一忽儿千般想头,自己对伏城虽然不舍,到底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天帝见她落寞,将她转过来,抱进怀里宽慰:“缘生缘灭,终有聚散。等将来他长成了,替他觅一位德高望重的师尊,引他上正途。到时候本君给他加持,授他果位。上一世过得太沉重了,望他下一世能超脱,你也不必再牵挂了,人总要往前看。”
天帝一声令下,城外的牧野上架起了柴垛子。垛子垒得很高,把人放上去,几乎淹没在蓬软的柴草里。长情是祭司,送行的事不需假他人之手,她率众为伏城开坛,在一片浩大的作偈声里,点燃了巨大的草垛。
火光映照着每一张脸,熊熊的火舌吞吐,仿佛把半边天幕都烧红了。麒麟族人被一种庞大深邃的恐慌支配着,骨肉重聚,故城重建,这些都没能给回归的个体带来任何温暖。反倒是接踵而至的死亡,让他们尝够了重入泥潭的痛苦。这个族群本来就不够骁勇,在经历过城主暴毙、少主被俘、司中惨死的一系列变故后,每个人都显得惶惶不安。
忽然一声奇怪的嘶吼,把这种不安扩张成了一面网。怎么了?难道司中又活过来了?众人忙踮足观望,浓稠的火焰轰然高涨起来,一个火球冲出火海,但堪堪逃出寸许,转眼又四分五裂各自坠落。就近看,尸虫落了遍地,扭曲着,痉挛着,最后化为灰烬,一股恶臭充斥了月火城内外。
长情呆呆望着火势从繁盛转为衰败,渊海之后的经历像一场梦,始于伏城,也终于伏城。如果早知这样的结局,不如不要开始,她在龙首原继续看守地脉和宫殿,伏城继续在凶犁之丘当他的螣蛇上神。可惜命运把生死荣辱安排得滴水不漏,那么多人的倾情演出,只为成全一个人。奔波一场,到底为谁辛苦为谁忙,现在也无法计较了。
柴垛终于只剩一堆星火,最后下葬,是长情亲自去捡的骨骸。大礼成后,仿佛红尘中的羁绊都斩断了。长风过境,扬起漫天尘灰,留下了一地孤勇的碎片,无限凄凉。
人渐渐散了,被损毁的城池还要重新修建,很多事等着去做。长情茫然返城,天帝唤了她一声,“神霄天最近在设立新的分支,如果你愿意,可以让麒麟族归于五雷府,这样便有了出处,也就名正言顺了。”
可她并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