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向江盼儿说明原委,低下头等她的反应。
江盼儿眼神复杂,她是不愿再见到哥哥的。
好不容易有了平静安稳的生活,如今江晟年一来,不知又要横生什么波折,若是夫君还能体谅她,可要被婆婆知道了,必定要心生不满。
但决口不见,她又于心不忍,没想到哥哥竟然中了秀才,这也是一件大喜事,她心中多了几分欢喜和期盼,莫非哥哥已经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
她稳了稳心神,对老李说:“烦请李伯把我哥哥带进来吧,若出什么事,自有我担待着。”
她终究有些不放心。
老李像是完全不知情其中的恩怨,笑着应声道是,转身又出了院子,准备去叫江晟年进来。
江盼儿看着老李一瘸一拐的身影,不禁有些怜悯,“难为老人家了。”
紫藤瞅着老李的背影,一向活泼跳跃的人却安静地没说话。
江盼儿看她一眼,紫藤欲言又止,“其实……”
江盼儿见她这般为难,便笑道:“不能说就别说了,我也不是好奇心重的人,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紫藤心中一宽,为能遇到这样的主子感到庆幸,喜道:“我去让人烧壶茶,少夫人在这儿等会儿,等客人走了我再把府里一些事讲与您听。”
江盼儿微微一笑,默认了。
她此刻也没什么心思听这些,匆匆回房,从梳妆台翻出几件首饰,大多是娘留给她的,至于夫君送的,她还舍不得让哥哥挥霍。
不管他今日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能给予只有这些,大不了闹个鱼死网破,正好断了自己的冀望和优柔寡断,与哥哥老死不相往来。
她脸上带着慷慨赴死的决心,然进了待客的屋子,却看到江晟年正襟危坐在客座上,端庄清肃,和以前相比,竟像脱胎换骨了一般。
她一时都不敢认,在紫藤的小声提醒之下才继续往里走。
江晟年站起来,朝江盼儿笑道:“妹妹,我来见你这一趟可不容易。”
他这一笑,严肃之色尽去,别有一股风流倜傥,十分吸引人。
江盼儿有些恍惚,记得小时候江晟年也会这般和她打趣,只是懵懂的时光一去不复返,谁曾想后来会变成那样。
她一时还不能适应江晟年的转变,略微僵硬地笑道:“哥哥言重了,听说哥哥过了院试,恭喜了。”
江晟年笑着摇头,等江盼儿坐下,才跟着落座。
紫藤偷偷打量江晟年,还以为会看见一个吊儿郎当没正行的无赖,原来真人竟生得一表人才,她接过下人递进来的热水,给江晟年斟了一盏茶。
江晟年看她一眼,道了声谢。
紫藤的脸被热气腾腾的烟雾熏得微微发红,难得一声不吭,拘谨地退回到江盼儿身边。
“那哥哥接着还有什么打算?”江盼儿见过江晟年之后,有些相信他已经吸取教训,收了胡作非为的心思,情不自禁便替他着想起来。
江晟年心里感叹,这江盼儿如此重情重义,冷情如他也不忍心见到她那样凄惨的结局。
“我想完成爹的遗愿,参加下一场秋闱应举,不然无颜回去见列祖列宗。”他说到这儿,眼中流露一抹悔恨。
江盼儿看得分明,心中微动。
走仕途自然再好不过,可江盼儿也清楚,读书人本就不事生产,而读书又极耗银钱,她当初那些嫁妆想必已经让江晟年全拿去还债了,他一没做生意的本事,二定不肯自降身段找份营生,如何支撑得起流水一样的花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