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想,要如何跟谢麟开这个口。
把哥哥弄进家来当个账房必然指望不上,但谢家名下的铺子产业那么多,让谢麟安插个写写算算的活并不是太难。唯独担心谢麟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尤其看重人的品性,若是德行有亏,哪怕是大舅子,也不会同意把人搅和到自家生意里头。
江盼儿边思忖边摇头,又想起前一阵子谢麟到外地运一批货,已经大半月没回家了,照说再过两三天总该回来,好不容易见上面却又得跟他提这种事,多少有些扫兴。
这也算了,她性子要强,平日从不向谢麟讨要什么,如今要为哥哥破例了。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丰州有一句民谣——“一世夫妻三年半,十年夫妻九年空”,说的便是丈夫外出做生意,妻子便留在家里侍候公婆,教养子嗣,夫妻俩一辈子都见不着几面,如今她总算体会到这滋味了。
-“等我回来,给你带当地最美的胭脂。”
她脑海中突然浮现谢麟离开前一晚跟她说的话,嘴角不经意地弯了起来。
紫藤进来的时候,偷偷捂住嘴笑了。
“哟哟哟,少夫人这是想什么呢,笑得比这花还娇艳~”紫藤指着桌上花瓶里的虞美人,一脸揶揄。
江盼儿微微低头,笑而不语。
紫藤知道江盼儿脸皮薄,也不点破,手脚利索地开始收拾屋子。
她把熨好的衣裳叠得整整齐齐放到箱笼中,忍了一会儿,还是没憋住,故作无心道:“少夫人,您哥哥那事儿,要不要告诉少爷呀?”
作为一个下人,问主子这种问题显然逾矩,但江盼儿在谢家没有可以说话的人,紫藤对她忠心耿耿,她便待紫藤亲如姐妹,两人私下里说话从不端着主子的身份。
江盼儿如实告诉紫藤自己的想法,说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这小丫头,别的不上心,偏偏这事记得倒牢。”
紫藤脸刷的一下红了,心虚地大声道:“我关心少夫人的娘家哥哥,不还是为了您?若是江少爷他过得不好,您又如何能宽心,您愁眉苦脸,我便坐立难安,少爷也……”
江盼儿讨饶似的打断她的话,“好了好了,你有说不完的歪理,我才不与你辩。”
她是个心思玲珑的女子,又怎会猜不到紫藤这般的缘由。
丰州有早婚的习俗,男子十五六便成家的比比皆是,紫藤的年纪换做寻常人家里的女孩,早就该许人了。
今日哥哥来家里,她便想起打小人家就夸哥哥长得俊俏,只是再好的相貌也经不起酒色亏空,如今他脸上的淫/邪暴戾之色一去,便是一个浊世翩翩佳公子,不比谢麟逊色。
紫藤春心萌动,也可以理解,只是哥哥恐怕对紫藤无意,便只能是一桩憾事。
主仆俩之间倏地安静了稍许,紫藤也明白过来,自己不过是一个丫鬟,竟然暗中对江少爷存了那种心思,真是痴心妄想了。
好在她性子开朗活泼,并未被这个问题困扰太久,便说起白天老李那件事。
“少夫人,其实老李那腿,一开始并不是这么严重的。而是老爷没了以后,有次府里进了歹徒挟持夫人,他救主的时候又折了一次腿,这才变成现在那样。不然他这腿脚,做门房也不适合,都是夫人看在他曾有功的份上留下他的。”
江盼儿听了越发奇怪,“既然是件护主有功的好事,你白天怎么支支吾吾,我还道有什么秘密在里头。”
紫藤五官都皱起来,似乎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看了紧闭的房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