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学宫输了,只怕四君书院在四君殿支撑下会越发膨胀,取代与吞并学宫也只是时日问题。
学子们年纪虽轻,对这局势看得却很清楚——毕竟以往苏师长可没弄出什么试前训练来啊。
可见心中也没有底。
姜桓闻言,冲风越辞低声道:“我倒是看走眼了,不是一群小白兔,而是一窝小狐狸。”
风越辞没出声,只招了招手。
青牛松开嘴里咬着的草,哒哒跑过来,歪头:“哞哞!”
风越辞侧坐其上,轻摇铃铛,化作晶莹剔透的瑶琴,浮起细碎流光。
他低眉敛目,按着衣袖,掌心拂过琴弦,只听琴声骤起,悠悠荡荡落在心上。众人倾耳,起先都觉十分动听,忍不住放缓心神,不多时,琴音急转,有人当即变了脸色。
眼前幻象纷飞,仿佛一脚踏入十丈软红,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季时妍呆呆望着眼前冲她微笑的年轻男人,喃喃道:“无方哥哥……”
心中有太多想念,太多期盼,明知是幻象,她也忍不住朝他伸手,不忍半分推拒。
但下一刻,心脏倏而疼痛抽搐,如同当头一棒,叫她霎时清醒。
季时妍捂着心口,再看周围,学子们东倒西歪,或哭或笑,或喜或怒,姿态不一,竟是都陷入琴声中难以自拔。
而风越辞信手抚琴,端雅沉静,波澜不惊。
季时妍蓦地出了一身冷汗。
她曾是四魔将之一,虽说在天境之战中重伤蛰伏数千年,转生后修为一落千丈,但境界还在,比四君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此刻竟险些挡不住这琴声。
可见弹琴之人有多可怕。
在阴魔的记忆未苏醒之前,季时妍作为阴都季氏一族的大小姐,从小在学宫修行长大,心中也和众人一样敬重清徽道君。
然而时至今日,她都没有真正看透过这位道君。
小小年纪修道三千,神魂尽散渡过忘川,由生到死,由死到生,这一切哪里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是以季时妍恢复前世记忆后就一直在怀疑——清徽道君与她一样,皆是转生而来!
但他……究竟会是谁?
除了季时妍挣脱了琴声影响,在场还有一个人从头到尾都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姜桓悠悠地站在一旁,嘴角含笑,望着抚琴之人,目光专注得近乎沉醉,直到琴声终歇,都未曾偏离一下。
季时妍神色复杂:“是人皆心有所念,道君这一曲,又有几人能听完?”
听都听不完,又如何去学?
风越辞见诸学子连同苏令谋在内都倒了一片,便收琴化回铃铛挂在青牛角上,青牛蹭蹭他的掌心,哒哒转了一圈,铃铛随之轻响,众人渐渐清醒,皆是茫然羞愧。
风越辞道:“十日内若能静心凝神抵御琴声,足矣。”
苏令谋揉揉眉心,起身道:“的确,若论擅音律者,没有几人胜得过清徽,戮君徒弟也远远不及。你们不必去学什么琴曲,若能在十日内想出办法抵御这琴声,自然无需惧怕他们。”
风越辞微微颔首,示意众人好好修行,便往书楼里面行去。
小书灵扑闪翅膀,歪了歪头,躲在石像后偷偷瞅了姜桓一眼,嗖地飞到了风越辞身边。
青牛欢快地蹦跶蹄子,绕着众人转悠,铃铛上不时传来方才风越辞所弹乐声,众人顿时面露苦色,捂住耳朵,默念一百遍清心诀。
“哞哞!”
“哞哞你快别转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