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帘被掀开,祝英台首先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食盒。
满脑子盘旋的问号很快就被花木兰解开了,“那日走得匆忙,连累你年夜饭都没吃好,想你孤身一人离家千里,倒是我有愧于你。如今军情稍缓,也可稍作放松。这是我让后厨做的,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三层的食盒被一层层打开,荤素汤俱全,诱人的香气止不住的往鼻孔里钻,激发人最原始的口腹之欲。
到了最后一层的时候,祝英台发现了一大碗饺子。疑惑的看向花木兰,这前几日不是吃过了吗?
“好歹是当年夜饭来吃的,缺了饺子便不成席了。上次你没吃够,如今也算以偿前愿了。”
看着花木兰鼓励的眼神,祝英台钳起一个饺子放入了口中。
熟悉的金属质感。
“啪嗒。”这是铜钱掉落在桌面的声音。
花木兰温和的嗓音适时响起:“来年发
财。”
聪慧如祝英台,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饺子里的铜钱有多少作弊的成分,九成九是因为对面这个正笑得阳光灿烂的将军为了逗她开心而故意放进去的。
她也不当面辩驳,只是发出了花木兰足以听到的小声嘀咕:“上次已经吃到一个了啊。”
花木兰脸上的笑意突然就僵住了,旋即轻笑道:“吾之贤主簿欲求双俸?”
这回轮到祝英台尴尬了,她从未想过这个人可以如此轻巧的将皮球给踢了回来。现在好了,怎么答都不对。
憋了半天,祝英台给了一个毫无攻击力的反驳:“吾非君之主簿,望君慎言。”
花木兰自然看出了祝英台底气不足,接言笑道:“若君有意,虚席以待。”这几日连轴转已经很好的证明了祝英台出色的能力,这种人才,她才不会放给谢驱做一个辎重官呢。还是自己截下来当主簿比较好!
有自己照看着,总不会让人欺负了她。
一颗颗眼泪就这样砸进碗里,微小的啜泣声倒像是花木兰刚刚欺负了她一般。
“乖、乖、乖。”花木兰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祝英台的小脑袋瓜,安抚着面前少女太过激动的情绪,就像多年前哄自家小弟一样。
最近漠北有件新鲜事:金汤城来了个新主簿。
其实这件事要是单说,一点也不新鲜。
边地烽火台有多苦,大家都知道。也就活不下去的流民会去边地找生路,所以哪怕金汤城是边地里富庶程度能排上前三,比北域一些小城都强,但在内地人眼中那就是边荒蛮域,不通教化。
宁要漠北一张床,不要金汤一套房这种话绝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大家忠诚践行的铁则。
所以哪怕是这些边地城主年年开出高价礼聘读书人前去管文事教化,也鲜有应征之人。就算有,那也只签短期文书,长则一年,短则三月。读书人过个年一去不复返是太常见了,常见到所有人都麻木了。
每年一开春,漠北各个幢主的亲卫就会守在读书人的门前,求爷爷告奶奶的请他们赴任。
在这种背景下,金汤城来了个新主簿根本就不算个事,扔时事的湖里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可这回就奇在,这个新主簿上任过程充满了曲折。
故事是这样开始的,金汤城老主簿休完年假,鲜有地按时回了军营,表达了自己愿意续约的意图。
要知道这可是这么多边地烽火台设立以来头一次有读书人愿意主动续约,按常理来说,让金汤城幢主降阶相迎都不为过。可偏偏这回邪了门,老主簿只得到一句营中已经有了新主簿,可以派人送他回漠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