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之所以气倒,根本不是因为贾赦“犯下”这等恶事!
而是因为贾赦被人设了局。
贾代善在宦海浮沉多年,经历了十数年前的庚寅之乱,又历经新旧党争,他对于政治的敏锐是贾赦这些年轻人远远比不上的。
这件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毁掉贾赦不止,整个荣国府都有可能因此而覆灭。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点儿,贾代善才一时又急又怒,气晕了过去。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给我从头说来。”强撑着病体,贾代善对贾赦说道。
“是。”贾赦道。
随着贾赦的诉说,贾代善的神色越来越沉重,他今日早晨所收到的消息上只不过略说了句话就一语带过,远不如贾赦亲自诉说来得仔细。
贾代善越听心里越明白,但越听,心里也越冷。
徐蔚然那人,向来是斩草除根的主儿,官场上得罪他的没几个能落得好下场,流放三千里都算是轻的,他又是礼部尚书,天下读书人但凡有点儿心思的,哪个不得讨好他!
这次,老大被人冤枉杀了徐蔚然的七女,这事恐怕没那么好处理!
“……孩儿见那姑娘没了气息,当下就乱了阵脚,偏偏此时又听到有人喊道,杀人啦,孩儿实在不该,竟被这话吓得慌忙逃了回家。”贾赦垂着头,有条不紊地说道。
他的声音清冷,一字字讲来,清晰易懂。
“你也知道你不该!”贾代善哼了一声道,不消说,那奴婢就是人证了,这局实在阴毒,人证物证俱齐,老大的名声素来也不好,对方这局设得实在妙得很,要不是这坑害的是他这儿子,他都想见识下这人到底是谁。
“孩儿想,孩儿该去衙门里自首。”贾赦没有逃的意思,即便局势再不好,他也得留在京城,在京城他还有一丝活路,出了京城,他必死无疑!
设这个局的人,必然会给他打上畏罪潜逃的罪名,到时候,才真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贾代善没想到贾赦竟然会说出这话,他一时诧异,忍不住多瞧了贾赦一眼,心里稍微感到慰藉,能说出这话,可见这孩子还算是聪明。
“扶我起来。”贾代善道。
这厢,父子俩才拿定主意,荣国府前头,却是出了大事。
忽喇喇,几个坐轿子的官员到了门前,身后却是带着一大顿衙役,气势汹汹,分明是来者不善。
几个门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下脚软的脚软,脸白的脸白,还好还有一个较为机灵的小跑着进去回话了。
“老爷、老爷,外头来了好多官差。”陈管家满头大汗地在外头回道。
贾赦和贾代善对视了一眼,父子俩眼中都掠过一丝惊诧。
“去看看,我倒要瞧瞧到底谁在这背后搞鬼!”贾代善眉眼中掠过一丝怒意。
贾赦上前要扶他,反被贾代善挥退了。
他心里不放心,故而亦步亦趋跟在贾代善身后,但却见贾代善一路走来,步伐稳健,浑然不像个生重病的主儿。
他心里疑惑,却也不提,跟着贾代善到了正厅。
正厅内。
三法司俱全。
大理寺卿章桁端坐在上首,他的容貌极其风流,身姿更是如松如竹,一身绯色官袍更显得气度非凡,莫道京中女子莫不期盼能嫁与他为妻为妾,只可惜至今都没有人能遂愿。
刑部侍郎左裁和都察院左副都御使白山亘坐在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