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如今已是七月末,照理说天气该有逐渐转凉的迹象,可今年的高温来得格外猛烈,一丝“退位让贤”的意思都没有。教坊的女孩子们个个穿着短裙,趁暑假跑出去玩。
乔莹和伽罗坐在院中槐树下纳凉,桌子上放着一枚铭文。乔莹闭着眼睛,语调平淡地讲起往事。
“……那段时间真是万念俱灰,我甚至一度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后来,稷下贤者庄周赠我一条鲤鱼,让我到长安来找天书。他说天书里,或许有令人死而复生的办法。”
“他话说得很谨慎,或许会有,更可能是没有。我也知道,他只是给我一个活下去的希望。或许他在骗我,但我竟然心甘情愿。”
“他授我法术,又赐我伊势巫女之名。受人之托,我为的便不止那一点私心。”
故事讲完,乔莹仍然没有睁眼。上午的阳光太过明媚,让她忍不住想念那个长眠海底的人。
“生命之所以美妙,就在它有终结的一天。”
“我知道,可我……没办法。”乔莹笑得苦涩:“我懂,可我的心不懂。”
伽罗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张信纸:“阿离临行前给了我一张纸,说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占卜师给她算命时顺道给的。当时占卜师说,这句话是关于她身边的一个远方来客。”
乔莹睁眼。
伽罗展开信纸,放在桌上:“我原以为这句话是给我的,不过,好像也有可能是给你的。”
信纸上只有短短一句话:
若牵挂的人只存在于回忆中,才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自从自己最欣赏的学生走了之后,上官婉儿竟难得地感到有些寂寞。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觉得公孙离跟她很像——支离破碎的身世,重复梦魇的执念,孤注一掷的决绝。
“阴谋的蛛丝马迹,隐藏在案牍的笔墨里。”上官婉儿将刚写好的书法晾干,挂在墙上,转身问道:“五年过去了,我的诉状,狄大人可受理了?”
狄仁杰颔首:“当年之事牵连甚广,如今圣后不放权,我单凭一己之力,寸步难行。”
上官婉儿早料到是这样的回答,蘸了墨水继续临帖。似乎是没心情裁宣纸,她随手在桌上的草纸上写了起来。这时,奇异的现象发生了:桌子末端的另一张草纸上,出现了与上官婉儿正在书写的一样的字迹。
仿佛有一支看不见的笔,正在那张草纸上恣意挥洒。
两人同时一愣。上官婉儿不禁停下了手中的笔,同时,那张纸上正在行进的笔墨也停住了。上官婉儿忽然一笑:“啊,我想起来了。这是阿离前几天研究出的小法术,只要在信纸上印下一个符咒,便可用于千里之外传递消息。”
“哦?”狄仁杰很感兴趣:“这法术叫什么名字?什么原理?怎么用的?”
“名字她还没想好,原理我不知道,更不会用。”婉儿实力诠释一问三不知。
狄仁杰拿着两张草纸看了看,忽然感觉今日来拜访上官婉儿大有收获。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他已经想出了一百种这个小法术的用处,只等着公孙离回来,好好问一问。
百里守约进入大漠已经十二天了。
背包里的食物和水,最多只能支撑二十天,但他仍然没有返程的打算。地图上说,过了玉门关,再往北二十里,有一处小的绿洲。如果能在那里做一些补给,他或许还能再往更深处走一些。
即使知道并不是走得越远,找到玄策的机会就越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