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都毫不迟疑道:“羯人,无非就是栾提且车的探路石,亦是其借以迟滞我汉军的肉盾,匈奴斥候必在时刻观望我军动向。”
在侧旁听的刘沐这才恍然大悟,晓得适才自己真是露拙出丑了,心中着实懊悔不已。
父皇平日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厚植民间名望,累积在臣下心中的威信,无须顾忌太多。
帝皇如此豁达自信,本是储君之福,奈何今日,自个又是搞砸了。
太子殿下很是自责,好在不是自暴自弃的脾性,故也没破罐子破摔的心思,老老实实的缩了缩脑袋,很是谦逊的危坐,侧耳旁听。
懂得自省,态度还成!
刘彻身为人父,膝下有唯有独子,自然还是尽力挖掘自家傻儿子身上的闪光点,借以自我安慰。
刘彻出言问道:“敦煌现下应无戍边骑营囤驻吧?”
郅都颌首道:“原本轮驻敦煌的奎骑和轮驻西宁的昴骑皆以调往大夏,将轮替着陈兵安息边境和押送安息奴隶,估摸到得岁末,五十万头奴隶应能尽皆押抵敦煌,奎骑和昴骑方得各自归营休整。”
刘彻屈指轻敲御案,这就是事赶事了。
参骑和觜骑正在“巡狩”中南半岛,清剿漏网流窜的外族蛮夷,奎骑和昴骑又在威慑安息及押送奴隶。
七支戍边骑营,仅余娄骑、胃骑和毕骑可供调派。
然胃骑今岁轮驻辽东,须不断遣部曲巡狩大鲜卑山脉,云中直面漠南,现今匈奴内乱已定,轮驻云中的毕骑也不好轻动。
虽不怕匈奴南下犯边,但谁晓得那刚即位莫皋单于会不会心态膨胀,出兵到乌桓山脉打草谷。
乌桓人的死活,刘彻不在意,然北冀塞囤驻有边军,漠南银矿更有不少汉人监工,况且漠南草原已然成为大汉重要的羊肉和羊毛来源,骤然断货可不是甚么好事。
“将毕骑从云中调往北冀塞,不断遣部曲北上巡狩大鲜卑西麓,凡遇匈奴游牧部落,无须屠绝,多少留些活口,敲打敲打漠北匈奴,使其不敢南出狼居胥。”
刘彻沉吟片刻,复又道:“再将轮驻朔方的娄骑调往敦煌,遣部曲巡视火洲商道,庇护商队,暂且无须大举清剿羯人。”
郅都微是扬眉,却也没多说甚么便即应诺。
诸位公卿皆觉意外,这着实不像皇帝陛下的过往做派。
要晓得,今上对大汉臣民固然是仁德圣君,然对外族,却素来狠绝,从未心慈手软,态度更是强硬霸道。
果不其然,刘彻接下来的话,再度印证了他们的既有看法。
“张骞,遣使往康居和大月氏两国,颁布诏令,自即日起,务必多遣游骑巡视其国疆土,遇匈奴西迁者,杀无赦,若是放跑半个匈奴人,举国诛绝!”
刘彻如是谕示,张骞亦不觉有甚不妥。
现今的康居和大月氏,就如昔年的西域诸国,虽非大汉藩属,然汉帝颁下的诏令,他们不敢不听,甚至不敢阳奉阴违。
两国现今皆是彼此忌惮防备,若非摄于汉廷,怕是早就打个你死我活。
大月氏之所以敢两度出兵襄助安息,压根不怕康居趁机犯边,不也正因汉廷作保么?
毫不夸张的说,大月氏反倒希望康居真敢借机出兵,往大汉天子脸上甩耳刮子,如此大月氏就可仰赖汉军,反杀乃至覆灭康居!
违背汉帝诏令?
莫要说笑了,安息都得服软认怂,大月氏和康居有甚么资本跟大汉叫板?
“放眼当今之世,能与我大汉鼎立者,唯安息与罗马,却也只因去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