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山脊、隘口,军歌嘹亮,声震九霄!
“撤兵!”
栾提拘莫面色阴沉,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颁下无比颓丧的军令,“后撤两舍之地,筑营寨,挖沟堑,设拒马,以御汉骑!”
一舍,三十里。
两舍,六十里。
后撤两舍之地,无疑意味着彻底放弃了在山隘出口阻击汉军的既定军略,要眼睁睁看着数以万计的汉骑进入谷间平原了。
匈奴大军早已士气尽失,此时闻得主帅下令撤军,将士们不禁庆幸不已,纷纷调转马头,乌泱泱的后撤。
“要撤了?”
汉军阵中,郅涿已爬上了一架战车的高处,端着望远镜,遥望匈奴军阵的动向,颇为遗憾的咂咂嘴:“行事如此果决,且还不忘留大批精锐断后,这栾提拘莫还真是谨慎,阖该请暗卫谍者将之早些弄死的。”
“饶是如此,吾麾下虎贲也不能让你撤得这般轻省啊。”
郅涿展颜谑笑,冲等候在侧的传令兵道:“鸣金擂鼓,号令左监李沮率两万战骑迅速出隘,追击敌军!”
金鼓号令,乃是华夏已发展千百年的独特指挥系统,及至秦汉两朝,已然十分完善了,对军令传达的准确度不逊于旗号。
金钲疾鸣,鼓点密集,远在后方山隘的李沮等虎贲将领,闻得校尉军令,端是激越不已。
两万虎贲战骑,早已上马执戟,几乎无须将官多作喝令,便连甚么鼓舞士气都是免了,迅速扬鞭打马,依序从狭长的隘口鱼贯而出。
猛虎出闸,自是要吃肉的!
前方十里外,是超过十万匈奴铁骑,两万虎贲战骑却如见到肥美的羔羊,悍不畏死的疾驰而去。
当然,李沮绝非贪功冒进的莽夫,虽是一马当先的挥军进逼,却也不忘暂且压抑速度,直至后方将士皆已出隘,所有部曲默契的汇聚成锋矢阵,身处箭锋位置的他,方才率先尽提马速。
若换做平日,领兵将领多是不宜率军冲锋的,然此时后方有校尉郅涿坐镇统御,他这虎贲左监实是无须考虑太多,领着将士冲锋陷阵便是了。
虎贲,若虎贲兽,虹虎舞跑!
“虎贲,虎贲!”
“杀!杀!杀!”
两万虎贲战骑高呼军号,十里坦途,足以让他们提尽马速,也不弯弓搭箭,皆是伏低身形,紧握战戟,直捣匈奴中军的帅旗所在。
虎贲战骑横空出隘,实是大出栾提拘莫的预料,他先前虽留下万余精锐断后,却也仅是出于谨慎,更多是想威慑和迟滞汉军“步卒”,并未料到真会被汉军尤其是大队骑军追击的。
待见得汉骑出隘,且数目愈发庞大,他再想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匈奴铁骑虽是剽悍,然其纪律性和组织性是远不及汉军的,尤是在已下令后撤时,令行禁止更是难以做到。
此时若下令停止后撤,莫谈甚么阻止反击,只怕会引发更大的恐慌和混乱,导致全军溃败。
栾提拘莫满心无奈,只能再多遣亲卫骑营断后,加上适才留下的断后军伍,足足两万精锐铁骑,且皆是栾提部族的儿郎啊!
再想到早先尽殁阵前的栾提麇胥及万骑精锐,栾提拘莫真真心如刀绞。
此战过后,饶是匈奴最终惨胜,栾提王族也必元气大伤,他愧对兄长,更愧对族中父老啊!
能得为匈奴主帅,栾提拘莫无疑足够的果决狠戾,此时虽是懊悔愧疚,却也没半分拖沓,既已决定付出大量精锐伤亡的代价,以为大军断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