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开,昼夜不停的密集巡视,匈奴想袭营,可没那么容易。
此时的汉军战骑,多半反倒在养精蓄锐,做着战前休整,安营扎寨甚么的皆交由诸曹辅兵去做了。
运送来军需补给的各郡府兵亦没回返,尽数留下辅助,故此时营中战骑虽不足十万之数,但辅兵数量可不少,人力无虞之下,营寨搭建极快,还搬运了不少先前刚打造大型军械。
云梯车是没有的,汉军将帅也没打算让麾下战骑去爬城墙,实在没必要,骑兵也干不来。
太子少傅赵立深悉弟子兼女婿的脾性,晓得他非是真的要讨主意,无非是在随意谈笑罢了。
“匈奴若是不断出城袭扰,且不惜付出伤亡,我汉军就可趁势破城了。”
赵立昔年尚为羽林卫时,也曾潜入漠北,与匈奴人打过不少交道,晓得匈奴贵族的尿性,“匈奴不擅死战,更不擅守城,此时坐困孤城,若是遣大股兵士出城送死,多半是那匈奴单于意欲弃城而逃,以此牵扯我军了。”
“呵呵,季将军潜伏漠北多年,依你之见,那匈奴单于可会在三日内弃城北逃?”
刘沐微是颌首,复又看向季宿,举樽笑问。
季宿可不似赵立般地位超然,闻得太子问询,忙是起身避席,朗声答道“回禀殿下,匈奴若要北逃,须穿越北部丘陵,眼下凛冬将至,匈奴必不敢久拖,否则待得大雪降下,山道更是骑兵难行……三日不敢说,定是不出十日。”
季宿曾官居羽林右监,掌肃羽林卫之军律法纪,后迁调郎署,居暗卫郎中将之首。
郎中将者,秩比千石,三大中郎署所设车、户、骑,三名郎中将,皆为中郎将辅官。
然内卫和暗卫归郎中令直辖,所设中郎将人数鲜少明示于众,其位秩亦高,皆为秩千石,位同下卿。
秩千石,秩比千石,两者看着只高了半阶秩俸,每岁多得百余石粟谷,地位却是天差地别的。
正因如此,季宿乃是统领百名暗卫谍者,潜伏漠北十余载的幕后操盘之人。
百名谍者,彼此之间未必尽数认识,盖因力求稳妥,避免其中出现叛国通敌者,使得谍者皆遭一网打尽。
唯有季宿,这个洗刷了十余载夜壶的“聋子”,负责与所有谍者暗中联系。
数日前,季宿带着诸多谍者亲眷南下大漠,得郎中令齐山亲自领兵接应,遂往大军辅助太子,片刻不敢耽搁。
齐山倒是没来,此时应是在狼居胥山脉的东麓之外,临时安置那些谍者亲眷。
郎中令,不涉征伐军伍,不履别家军营,此乃分际所在,情报系统兼中央警备的首领插手作战部队,在历朝历代都是大忌,是取死之道。
齐山精明得很,刘沐也不蠢,平时两人遇着,都是还刻意保持距离,更遑论此时了,两人压根就没打算照面。
在大军班师前,估摸齐山早就带着那群谍者家眷回到长安,将之好生安置了,绝不可能随大军返京的。
季宿却是有大用,还得留下,除却为太子殿下做做随军参谋,也避免仍潜伏城中的暗卫谍者死在汉军手中。
谍者无惧牺牲,但若因身份难辨,死在自己人刀下,也未免太过冤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