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胥华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楚子徽来这里的频率,也渐渐低了,从一日一次,到几日一次。
白胥华摔碎了地宫中照明用的夜明珠,只留下一地闪着微光的细碎粉尘,楚子徽见了,便又送来更多。
可等到他再次用夜明珠点亮了地宫,方才发现——
白胥华似是………看不见了。
他双目是涣散的黑沉,就像是没有一丝星光的夜,只叫人看上一眼,便不敢再挪过目光去。
楚子徽全身都冷了。
他张了张口,想要询问些什么,但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下一次再来的时候,为白胥华取了束眼的布巾。
楚子徽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可惜这等脆弱的平衡,也只是再支撑了两个月罢了。
楚子徽最后一次来到地宫的时候,白胥华似乎已经是预料到了些什么。
他自己换了衣衫,布巾束眼,玄衣广袖,赤着双足,手脚上都带着镣铐。
楚子徽走近了,他心头沉沉地郁积着些什么,想要说话,又说不出来。
却是白胥华先开口。
他道:“你来了。”
他形销骨立,瘦的不成样子,任谁见到他,都绝想不到,他之前曾经是那般风华绝代的模样。
楚子徽道:“师兄——”
白胥华却不应他。
他只道:“走罢。”
楚国被诸国围攻,讨要白胥华,缘由是不知从何而起的流言。
说白胥华身怀异像,他的血肉,辅以献祭血术,可以上通九天,下告黄泉,抚慰“大道”,叫如今天下乱象,重回到曾经的模样去。
这般荒诞无稽的流言,本该是没有人会信的。但偏偏诸国却以此作为借口,讨伐楚国,逼迫楚子徽交出白胥华。
楚子徽自然是不愿的。
但他此刻,已经不仅仅是一人之身,他还是楚国帝王,座下尚且有三千朝臣,无数百姓。
便不能不交。
白胥华终于是出了地宫。
但他的处境,到底也未曾好上多少。
他被囚入玄铁锻造的铁笼中铁笼被高高挂起,悬挂在了曾经举办百鸣宴的场地。
诸国齐聚,再举百鸣宴。
只是这一次,百鸣宴的实际操作者,并不再是诸国,而是各大仙门派出的子弟。
白胥华便成了这一次百鸣宴魁首的奖品。
谁的实力足够,谁便能带他走。
白胥华已经不想再去看底下的比试了,他满面倦容,依靠在铁制的栏杆上,长发从缝隙中露出来,垂在铁笼外。
百鸣宴的争端由此展开。
等到最后一日的时候,楚子徽已经亲自下场,他对面站着个蒙面姑娘,不知道到底是哪门哪派的人物,她手里拿着匕首,一副刺客打扮。
场上的钟声敲响三声,姑娘连一句话都不说,抢占先机,朝着楚子徽攻了过去。
变故便是在此刻生出。
白胥华本以为自己也便这样了,却不料,在楚子徽全力压制了那姑娘的时候,一声长鸣忽生。
铺天盖地的妖气席卷而来,领头的妖一口叼住了悬挂在楼宇中间的铁笼,诸人慌乱无措时,白胥华被南长隐从笼子里拉了出来。
——南长隐的消息,实在是落后的太多了。
他只约束那些好好修炼,希望自己可以的妖,懒得理会那些在外肆意屠杀的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