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精在他恳切的目光中终于轻抬螓首,朝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悟空,你从来没有负过我。是我一厢情愿地喜欢你,你也明确地拒绝过我了,就像……”白骨精自嘲般笑了笑,“就像你拒绝其他妖怪一样。”
“不一样。”孙悟空一口否定她的话,“你不一样,骨儿。我始终把你当做我的好朋友。”
白骨精又将头垂下了,“其实从前的事,我都放下了。那以后,我也有了喜欢的人。”
“当真?”孙悟空有些不确定地问。
白骨精肯定点点头,而后正色看他,道出此行目的,“我要吃唐僧肉。”
“噗!”孙悟空没忍住,笑出声来,“骨儿你开什么玩笑?吃唐僧肉?我孙悟空在这里,谁敢动我师父一根汗毛?”
“道不同不相为谋。”白骨精甩开他的手,“我自想办法吃我的唐僧肉,你自想办法护你的师父,你只当从来不认识我就好。”
“说什么呢?”孙悟空将她的手拉回来,霸气回道,“我既说过你是我的好朋友,就不能放任你自掘坟墓。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都说了不要你管!”白骨精怒喝出声,森森白骨自白净面皮之后浮现出来。
孙悟空面色凝重地看她,伸手摸上她的脉,“你的法力虚耗得厉害,连维持人形都困难了。这样下去,很快你就会死掉的。你到底在倔什么?相识一场,难道你不信我会帮你?”
“呵!”白骨精凄楚地笑了声,“我要吃你师父,你也肯帮我吗?”
孙悟空只是冷静地分析问题,“我承认我师父的肉是好东西。但这世上的好东西多了去,不止我师父的肉这一样。同样的,这世上解决问题的方法有这么多,不止送死这一途。”
白骨精沉默了。
孙悟空等了好一会,忍不住低声催促,“信我吧骨儿,我绝不会害你。”
“我……”白骨精犹豫许久,终于开口,“自你拒绝我后,我便离开花果山,四处流浪散心。三年前,我来到一个叫做宝象国的地方。宝象国虽然只是个小国,却是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我不想再继续流浪,便化作人形,装做普通人在那里生活了。也是在那里,我遇上了我的夫君,一个人类。”
“我原以为,除你以外,我再不会爱上别人,却没想到最后竟对一个凡人动了心。他并不知道我是妖怪,将我娶回家,待我极好。只是我们成亲不过一年,他的身体便越来越差了。我这才想起,我是白骨修成的妖,夫君与我交合,天长日久,便染上了尸毒。为了救他,我几乎耗尽一身修为。而后,我躲进了这深山野林。而他,自病愈后,从未停止过找我,至今也不曾再娶。”
孙悟空不过笑笑,“好一出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白骨精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低声感慨,“悟空,当年你拒绝我的时候,也是这么笑。我知道,你笑是因为你根本无法感同身受。你未曾喜欢过任何人,亦从来不为男女爱欲烦恼,自然不能明白我的心。”
“我想吃唐僧肉,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肉可以助我恢复修为,还因为金蝉子修为精纯,天地之间无人可比。我吃了他的肉,便能涤清我身上的尸毒,这样,我就能够回到我夫君身边了。”白骨精说到这里的时候,空荡荡的眸子像被人装满希望一般闪亮。
白骨精道明缘由,孙悟空面色沉重地沉默了。
诚如他刚才所说,唐僧肉确乎不是这天地间唯一的好东西,但却是解开白骨精身上尸毒最合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