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锦跪下来将前因后果说完,闻老夫人只笑了一声,微微前倾身体,将怀里的猫儿放下来。
乖巧的猫听话地“喵呜”一声,便从闻老夫人怀里爬下去了,这猫跟着老人家与寂寞为伍,养得十分娇气,胆量甚至不若隔壁那只狐假虎威的小灰,隔三差五被偷溜进来的小灰撵着跑,闻锦也不管。
它因此记恨闻锦,朝她“喵呜”之后,摇着毛绒绒的细长尾巴奔入了北厢房。
老夫人竟很是欣慰,“终于是弄丢了啊。”
“嗯?终于?”
闻锦心头疑云大作,顿生一股不太妙的预感。
闻老夫人朝闻锦伸手,抚了抚她梳得工工整整的发髻,和蔼道:“这本是一对。”
这句话成功让闻锦木然地直了眼。
老夫人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了一支锦盒,递给闻锦,闻锦伸手一摸,没什么温度。老夫人贴身藏着的,竟冰冰凉凉的,定是才放入锦盒中的。她一时疑心,祖母早就知道她丢了点翠簪,也早知道她会来请罪了。
闻锦揭开,只见里头果然躺了一支一模一样的。
她深深吸气,“奶奶,我还是想要原来那支,我这就雇人去把它找回来。”
闻老夫人摇头,“傻孩子,你还以为它在原地躺着等你来拾?一早就到了别人口袋里了。”
闻锦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幼年时,闻锦丢了最心爱的一朵粉红牡丹绢花,急得大哭,结果闻伯玉哄不好了就出下策,让母亲用龟甲卜上一卦,老夫人看了笑着说不用,说绢花在米缸里,后来去柴房米缸里一找,果不其然找着了。从此以后,闻锦对祖母便很敬畏,尽管后来得知祖母是凭着她头发丝上一点点米灰猜出来的。许是诸如此类玄奇的事多了,对祖母的妙算之术,不信也存了三分敬畏。
闻老夫人道:“这支不是也一模一样的么?好端端地怎还噘起嘴来了?”
只有在慈爱的祖母面前闻锦才噘嘴,像个天真的女孩子,一眨不眨地听祖母说话,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闻老夫人道:“这是我出嫁那时候做的了。你祖父来求娶我时,我还一贫如洗,身无长物,他十里红妆来娶我,我却连像样的嫁妆都没有,心里过意不去,便让他宽限我几日,自己亲自去抓了翠鸟,动工做了两支。后来啊,收捡你祖父的遗物,从他怀里摸出来的,揣了四十多年了。”
“其实你爹娶你娘时,我就想将两支簪子送给一对儿新婚小夫妻,但你爷爷舍不得,他就爱这根簪子,自己戴不上,也不给人。”
“但是给你,他纵是不情愿,也是情愿的。我们的孙女,自然要有最好的姻缘,最好的祝福。”
闻锦郑重地点头,眼眶一阵温热,手中的簪子似有千钧之重,承载的意义非凡。这只簪子历经数十年沧桑风雪,至今仍然光泽柔和典雅,色彩清艳圆润,毫不褪色。
如此娴熟的点翠工艺,闻锦一直没想到,竟是出自奶奶之手。
她愈发觉得那支簪子丢得可惜了,虽闻老夫人再三强调那支点翠簪不必找,但闻锦回头还是雇了人回去找了,她再也不舍得戴祖母又给她的那支,便一直放在锦盒里,锁入密匣之中了。
找寻簪子自是无果的,闻锦想到那日苏洵然毛毛躁躁地追来,但不想问他簪子是不是被他看见拿去了,不然要真是在苏洵然手里,她不如一头撞在豆腐上算了!
*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