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祭在即。
闻锦磨了闻伯玉几天,才求得他准允,在秋祭那日将她扮成一个小厮混在下人堆里,只能远远地观望秋祭场中情景。
闻伯玉劝道:“对那小子还没死心?”
以往闻锦是没见过苏洵然在军中那不学无术的模样,也没见过他在秋祭场上被人羞辱是棉絮做的枕头,搁在柴火堆里都没有人要的废柴小少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二楞货……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闻伯玉胳膊肘朝里拐得凶,但亲眼见到苏洵然箭箭落空之后,他震惊愤怒失望之后觉得——该骂!别人不骂他就自己搭张嘴!
闻锦不死心,是因为那天夜里他信誓旦旦地向她承诺过。
她微微摇头,手却不怎么自信地垂落下来,有点儿茫然,“爹,苏洵然在细柳营两年,虽然寸功未立,但毕竟是顶着长平侯爵位的小侯爷,怎么竟从无升迁?”
论资历,苏洵然不算老人,但也绝对不是新兵蛋子。按理说,皇帝陛下应该能留意到才对,毕竟他也是皇后的亲侄儿。
闻伯玉皱眉面露不悦,“皇帝的心思你也敢猜?”
闻锦吃了一记打,并不就此退缩,闻伯玉叹了一声,到底是没瞒着闻锦:“皇上将洵然放在营中两年不闻不问,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因着他名声在外,舍弃了长平侯一脉,二是,”父亲俊容一沉,无比正色沉郁道:“陛下想着将来对他委以重任,苏洵然是能被扶持为孤臣,独立于党派之外的能臣。”
闻锦一时怔然。
闻伯玉瞅了眼闻锦这吃惊的小模样,暗道一声毕竟是闺女,还太嫩得慌,他伸手朝闻锦的脑袋瓜拍了拍,笑道:“你看陛下能是后者么?自然是早早就弃了他了,懒得管他隔三差五的一堆鸡毛蒜皮不着调的破事儿。”
闻锦垂眸不语,她对陛下的心思观测不深,不会像朝臣那样日复一日殚精竭虑地揣度陛下心思,偶尔摸得一二还要装傻充愣一个个佯作不知。
她只是知道,当今之世,并无陛下可用、可信任的臣子,是完全孑然一身,与世家与豪绅之门毫无瓜葛的。即便是今日之景宁侯,当年之长平侯,也是家将部曲充盈马厩,一声令下呼喝四起,连西绥都为之一颤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陛下不得不防备。
当年陛下利用苏氏打压齐氏,如今又用田氏打压赵氏,这是一个道理。所以当日闻锦诚惶诚恐地为皇后试妆,她心底里便猜测,皇上未必移了心思,只是如今田昭仪的家戚争气,他要利用田氏,即便是委曲求全也要装作表面盛宠,虽然只是猜测,但闻锦有七八成把握是这样的,这才担忧皇后不知晓,因为那事误解她并心生忌恨。
只是拉一个打一个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百官对陛下这几套路数已深谙于心。
陛下他——实在是太需要一个有才干的、有威望的而又没有一片羽翼、仅仅只效忠他的人了。
“锦儿,我让你去,也是想教你瞧瞧我大卞儿郎,英姿飒爽,不输先辈风骨,你瞧了,为父对你将来的夫婿也有个底。”
秋祭场上,长的短的圆的扁的都有,应接不暇,闻锦若是对哪个多瞧上一眼,闻伯玉日后便不必多伤脑筋了。
闻锦蹙眉,道:“我是去瞧苏洵然的,别的男人我看甚么,父亲莫要拿我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军营里一股腥臊汗臭味,我能忍下来不错了。”
也许是常年同脂粉香水打交道,闻锦闻惯了香味,便难以忍受男子身上的浑烈恶臭。
闻伯玉却是一震,“你要瞧的……是苏洵然?”
闻锦一听便晓得她父亲误会了,咬咬嘴唇,疲惫地道:“不是你想的那般。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