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芦叶枪的传人,从不怯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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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萧铎还斜卧在虎皮椅上读兵书,读到精彩处,拍案叫绝,脑中几乎已构出以五千军力埋伏西绥野人,大获全胜的图景了。
为此酣畅淋漓,喜出望外,朝帐外传唤裨将:“云远,进来。”大将军又要高谈阔论了。
帐帘被一只手掀开,云远畏畏缩缩地揉着肿痛青紫的大块脸颊肉,咬着牙痛骂着谁,疾步朝将军走来,萧铎左右看了他几眼,狐疑道:“摔了?”
“让人揍的。”云远还吐了口唾沫,血唾沫,给萧铎看。
军营里兵油子多,小打小闹是有的,但闹到这种离谱的地步,揍人揍到他的帐下,萧铎不能忍了,“谁动的手?”
云远拿开手,右半边脸肿胀高凸,牙间含着老血,固执地皱眉。
“苏洵然。我俩在外边打了一架。”
云远很想让他的大将军擦脸眼睛看看,萧铎过去从门缝里看苏洵然,把人看成豆荚了!事实上那不是奶狗,根本是匹野狼!
萧铎沉默了。
随着这一阵沉默,云远便一直耐着性子,忍着疼等着,不时地忍不住“嘶”几声。
萧铎听了爱将被打的遭遇,心头愈发不是滋味,抬起头将云远的伤又瞧了几眼,无奈至极,“太不像话了。云远,若是以后苏洵然还这般不知轻重大小,找你寻衅,你不必看在我的面子让他,就实打实地揍!揍得他屁股开花,来年清明中元我给他爹多烧点儿纸钱!告诉行之,我尽力了!”
“……”
云远愣了许久,才明白萧铎话中之意,将军没信。
云远便深吸了一口气,道:“明天秋祭你看罢,那臭小子骗了你两年!算了,我擦药去!”
屁事没有,萧铎把他喊进来,云远本不想揭发苏洵然欺上之罪,但实在没忍住便告了一状,告完状扭头走了。
萧铎还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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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祭年复一年,如期而至,又是一个秋云叆叇的晴日。
嬴涯穿一袭山河地理裙,冠冕巍峨,左手轻挽着牡丹鎏红蕊丝裙,彩绣辉煌,宛如凤凰临世般的皇后,苏后只要浓妆艳抹,立时气势摄人,恍如神仙。
嬴涯喜新厌旧,但对苏氏盛宠十年不衰是有原因的,他很享受诸人见皇后一眼,想看而不敢看的那目光,像一颗颗被嬴涯亲手打碎的少年心,揉在脚下被蝼蚁般俯瞰着。嬴涯知道,少年不识情愁滋味,最易误入风尘,皇后这般风韵和贵气,谁能不向往?
但也就是顷刻之间,扶皇后入座之后,田昭仪姗姗而来。嬴涯脸色又变了,疼惜地将田昭仪不盈一握的腰肢抱住,往将她扶到另一头,“怀孕了还出来做甚么?一群臭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田昭仪不知嘤咛着同皇帝说了什么,两人半是羞怯半是快活,宛如才坠入情网的少男少女,田昭仪分神朝苏后看了眼,苏后不作神情,漠然地转过了头。
虎豹营的人开始陆续入场。
随后是连缨、细柳。
苏洵然身姿不显高,夹在一众已经抽条的少年男人之中显得并不出众,但苏后仍是一眼便瞧见了苏洵然。
与苏后一道瞧见他的,还有抹了香灰,作书童装扮的闻锦。
她只是下等人,没资格入席,便只能远远地跟在闻伯玉身后的那株老槐树下头,假装洗马。事实上,马尾巴已经因为她的用心不专甩了她一脸泥巴水了,闻锦喜洁,忍不住皱眉。
闻伯玉怕女儿委屈,假装教她过去添酒,闻锦面色一喜,便几步走了过去,趁机占据闻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