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书忧心忡忡,虽然她一直忧心女儿目盲难觅良人,但宴黎在她心中可不是女婿的好人选。原因有二,其一谁都能看出宴黎性子冷,她怕他待女儿不好。其二则是因为宴黎的身份,他是将门之后,温梓然却是个眼盲的孤女,身份这般的不匹配,真成婚了女儿恐怕少不得要受委屈!
是的,秦云书想得很远,已经想到两人成婚后的事了。可越是想得长远,越是觉得宴黎不靠谱,那忧心的模样即便温梓然看不见,也隐约察觉到了。
这一日,秦云书回来之后又盯着女儿,一阵欲言又止。
温梓然目盲,可感知却比常人敏锐得多,当下便扭头“看”向了秦云书,问道:“阿娘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吗?”
秦云书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将话说出口。她虽然忧心,但有时想想却也觉得外间传闻荒谬,毕竟别人不知道,她又怎会不知宴黎这半个月都没有登门。而且早先说好要送的狗崽到现在也没送来,八成当时便是随口一说,并未放在心上,只有自己这傻女儿当了真。
这样一想,秦云书又觉气闷,她到底没提宴黎,而是问道:“梓然,你编这些做什么?”
这几日温梓然都在编绳结,彩绳是秦云书之前给她带回来的,当时只以为温梓然是在家中待得无趣了,所以想找点事做打发时间,却没想这姑娘编起来就没完,看这模样倒像是在赶时间。
温梓然的手十分灵巧,哪怕看不见,手指翻飞间也能迅速打出一个个好看的绳结来。她闻言笑了笑,说道:“快到端午了,我编些绳结,看看能不能在端午时卖出去。”
秦云书听后心中一暖又一酸。端午佩戴绳结是她们家乡那边的习俗,不同的绳结有着不同的寓意,大多是家中女眷编制,蕴藏祝福之意。也有那孤家寡人的,便会在外面买绳结来戴,也不贵,三五文钱便能得一条极为精致的,或戴在手上或佩在腰间,也算求个吉利应个景。
以往在家乡,母女俩有田有房,虽然家中少了男人顶门立户,但收些佃租再做些零活补贴家用,母女俩日子过得也还不错。编绳结来卖这种事,温梓然以前从没做过,倒不想如今来了这边城,还要她一个目盲的姑娘来操心起赚钱补贴家用了。
秦云书颇觉心酸,半晌后才道:“梓然别编了,这边城可没有端午戴绳结的习惯。”
温梓然却不在意,手下也没停,等到编好了手中这个绳结便举起来问母亲道:“阿娘你说,我编的这些绳结好看吗?”
自然是好看的,温梓然的手很巧,小时候便是教什么就会什么。在母女俩的家乡,编绳结是女儿家都要会的,所以秦云书也从小就教她,乃至于后来即便生病盲了双眼,温梓然依旧能摸索着编出好看的绳结。不过这也是仅剩的本事了,至于织布绣花之类的本领,目盲之后自然只能放弃。
秦云书想着这些,勉强笑了笑,答道:“自然是好看的,我的梓然手最巧了。”
温梓然似乎并不为自己因眼盲而失去的那些感到惋惜,她笑容不改的道:“阿娘,好看就够了。边城没有这习俗,便也没有其他人会卖绳结,只要我的绳结好看,自然也会有人觉得新鲜花钱买的。或许等过了端午,如果有人喜欢我也还可以编了来卖。”
夕阳下,少女巧笑嫣然,明媚的脸上不带半分阴霾。白色的狗崽在她脚边转着圈,要去追自己的尾巴,察觉到主人放下绳结有了空闲,又扑腾着两只小短腿去巴拉少女的小腿,时不时奶声奶气的“汪汪”叫两声。直到小脑袋被少女柔软的手轻轻抚上,这才又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这一幕平淡而美好,秦云书也不由得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