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正好是周日,民政局休息,她就只好拿着签了自己和张祺洛名字的离婚协议书过来。
她得到消息时,确实已经晚了,唐绵下葬了,刘谌和林谨言离开了,江慕之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毕竟她与江慕之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顶多算是个前女友,没有人会刻意通知她。
她看到江慕之的那一刹那,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心揪在了一起。
她看见阿慕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恍恍惚惚地坐在轮椅上,目无焦距地望着远方,像是断了线的木偶,眼泪不断从眼角溢出,她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有手指在脖颈前挂着的小瓶子上来回摩挲着,唇瓣偶尔嚅动一下:
“阿绵……”
她的好友死的死,走的走,她却像个废人一样坐在这里,送不了阿绵,也挽回不了阿谌和谨言。
阿绵下葬的那天,她甚至连动都不能动,只能央求着已经不愿和她说话的阿谌给她带了一小瓶的骨灰,她带在身边,假装成阿绵还在的样子……
“阿慕……”容非瑾轻声叫道。
江慕之浑身一僵,眼睛倏然睁大,睫毛不自然地抖了抖,胸腔起伏的速度也加快了些,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来做什么?”
“我……”容非瑾嗫嚅地上前半步:“我,我来看看你。”
“我……我担心你。”她的手指紧张地在离婚协议书上搓弄着。
江慕之抬手捂上了脸,顺势擦了擦眼泪,也不看她,疲惫地说:“我不用你看,也不用你担心。”
容非瑾咬了咬唇,装作没听到,看了看周围,转移话题问道:“刘谌她们人呢?”
“走了。”
“走了?去哪了?”
“去……没有我的地方。”
“那唐绵呢?她不是和你一起出了车祸,在哪了?我去看看她。”
江慕之忽的抬眸,目光清凉,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眼底沉淀着丝缕情绪,半晌,才指了指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小瓶子:“在这呢。”
容非瑾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满满的不可置信:“什么?她,她……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江慕之转过头,继续看向远方,稀薄的日光裹着她瘦削的身影,好像下一秒就要在容非瑾面前消失一般,她平静地继续说:“大部分还是在唐叔唐婶那,我和阿谌谨言一人要了一点。”
容非瑾说不出话来,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缓缓流下,她有种感觉,她就要永远地失去这个人了。
“我累了。”江慕之把头靠在轮椅上,自顾自地说,容非瑾以为她是想回床上,刚要推她,却被她制止了:“你来看我,说担心我,就这样不管不顾地闯入我的生活,这样会给我错觉,就算理智上我告诉自己,你不爱我,你怪我,难免还是会自作多情。可是我累了,我不想猜了,也不想爱了。”
她的声音平静却坚定,她觉得这是她这一生最清醒的时刻,说起来也挺可笑,这清醒居然是阿绵用生命换回来的。
“我已经落得个这么个下场,父母视我为耻辱,好友死了一个,还有两个说一看我就想起来死的那个,都已经走了,我想我把你带到阴沟里的报应已经够了……你看这偌大的病房里,就只有我一个,是不是我自作自受?”
“其实我以为我活不下去的,可我的命是阿绵救的,而她临死前,要我好好活着。”
江慕之终于肯抬起头,看看这个她爱了快十年,却注定要走散在人生岔路口的女孩,她从未对她说过半句重话,现在说起这断绝之语,也只是神情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