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头一次听见纪宁忱说这么多话,她以为她早就忘了,却在这一次醉酒过后,崩溃得一塌糊涂。
重来一次,容非瑾也不知,该不该阻止纪宁忱重蹈覆辙,如果阻止,她会信么?而且,她总觉得刘谌不是这样的人,明明后来再见刘谌之时,她依旧孑然一身,若是当真薄情至此,又怎么会把自己搞成那个样子?
可若是不阻止,她又怎么对得起另一个时空孤孤单单的好友?
“宁忱。”容非瑾认真地说:“我觉得你和刘谌间应该好好地谈一谈,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她不知道你喜欢她,你也不知……”
容非瑾顿了顿,接着说:“你也不知,她心中除了你,是不是还有另一个人。”另一个姓季的姑娘。
“我会的。”纪宁忱郑重其事地应道。
*
这是三年以来,江慕之唯一睡得一次安稳觉。
从阿绵走得那天起,她的梦中,就永远都是那些她挥之不去怎么也忘不掉的往事,容非瑾的,阿绵的,她们寝室四人的,好的坏的,幸福的痛苦的,难忘的抛于脑后不知在记忆哪个犄角旮旯栖息的,一股脑全都冒了出来,鲜活地恍如昨日。
时而容非瑾笑着和她说:“阿慕,我爱你……”
她的唇角刚刚扬起,画面却骤然一转。
阿绵面色痛苦,露出的一口皓齿都是血淋淋的红,仿佛在往外渗血:“忘记她,好好活着。”
紧接着又是阿谌失望透顶地转身,一向挺直的脊背好像佝偻了下去,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身上,让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她们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把她一个人丢在寂静阴森的黑暗里,不管她如何哀求,她们也不愿回头看她一眼,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黑暗像是一张漆黑的大口,瞬间就把她吞噬了。
夜晚的每时每刻都揪得她神经突突得疼,幸福的她知晓再也回不去,痛苦的她永远也不想回忆起,本该是正负相抵,却被她弄成了痛不欲生,就这样,她总是会在午夜时分惊醒,因为实在是太清醒了,后来也就睡不着了。
可这一夜,她什么也没有梦见,就这么一觉睡到了天明,连带着她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再加上她属实跳脱开朗的三个好友,江慕之觉得,自己的性格仿佛都变得雀跃了几分,不再像往常般沉闷。
这时候才刚开学,除了加入院会的林谨言忙得像条狗,她们其余三人都很清闲。
闲着也属实难受,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回寝的时候,刘谌兴致勃勃地提议:“听说滨海路那边新开了一家云南菜,我们今晚去试试?”
江慕之知道那家饭馆,装修高档,价位不低,味道却属实不错,尤其是他们家自制的桂花蜜,甜而不腻,上辈子受到了她们全寝的一致好评,阿谌还出了高价钱,弄了四罐来,给她们一人分了一罐泡水喝。
三年没吃,如今倒也挺想念的,于是就欣然同意了。
唐绵从来唯江慕之是从,自然也乐颠颠地答应了,一低头发现手机里男友的消息,就专心回复去了。
“你呢?谨言。”刘谌问。
林谨言“啊”了一声,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你刚刚说什么?”
刘谌又重复了一遍。
林谨言轻叹了口气,无奈扶额道:“你们去吧,今天晚上五点半我还有一个会,真是日了狗了。”
“就我们三个怎么去啊。”刘谌故作沉痛状:“崽啊,阿爸对你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