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中,他好像躺在一片白亮的虚无之上,心跳、呼吸、肢体……一切象征着生命的感知全部消失,他看着头顶那片白茫茫,忽然间有一滴殷红的血自上而下迅猛地滴落下来,击打在他的眼下。
炙热,滚烫,带着扑面而来的血腥,一瞬间唤醒全部感官。
“老板!起床啦!!”
纪晗一个猛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凤凰拉开窗帘,浓郁的阳光瞬间刺入瞳孔。纪晗下意识抬手遮光,手指上那枚破海戒在日光下闪烁着光影,隐隐约约地,那戒指映出了他略带倦色的脸,在日光下苍白得几乎透明,黑眸下一点痣格外突显。
这枚泪痣跟了他八十年,醒来就有了。他一直不喜欢这玩意,寻常人的泪痣都是黑色的,偏偏他的是一点红,衬得整张脸格外妖媚,耽误他平时扮猪吃虎。
凤凰拉完窗帘一回头,就见自家老板坐在床上,对着手机疯狂抠自己的脸。他吓了一跳,大嗓门叫道:“老板!你干什么呢?!”
纪晗眼下已经红了一片,拧眉吸着气说道:“我感觉这是一枚假痣。”
凤凰一歪头,“老板,你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纪晗懒得搭理这只傻鸟,又抠了半天,脸上火辣辣的痛连成了一片。他抬开手指,那处皮肤已经又红又薄,再抠下去必然见血破相。可那枚血痣却稳固如初,仿佛就算扒了一层皮也自岿然不动。
纪晗啐了一口,骂道:“千万年前哪个不要脸的敢把血滴到老子脸上,让我想起来,不打得他魂裂八瓣、魄撒四方,跪在地上淌着鼻涕叫爷爷都不好使。”
一阵风过葫芦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笑,纪晗一回头,绍原就站在窗边葫芦架下,笑意藏也藏不住,说道:“你骂人的词汇真丰富,我每次都能听见新花样。”
男人眼底仿佛盛着灼灼的日光,纪晗心里那种怪异又来了。他愣了半天,勉强按捺住心头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方才撇嘴道:“你干嘛来了?”
“聊生意啊,不是有新单子了吗?”
男人说着绕到正门进来,手伸进裤兜掏了半天,摸出一个圆圆小小的瓶子。修长的手指旋开瓶盖,蘸出透明的药膏,轻轻按压在纪晗的脸上。
“你抠自己的脸干什么?长得这么好看,破相就可惜了。”
“阿嚏!!”凤凰惊世一喷嚏,葫芦架下顿时着了一簇火。它嗷地一声,立刻扭头去扑火,把纪晗二人丢在了身后。
纪晗却看都没看一眼自己的宝贝葫芦架,任由男人在他脸上涂了两层药膏,而后眼睁睁看着那只手又拧好瓶盖,顺手把药膏给他放在了床头。
绍原说,“聊聊下一个单子?”
纪晗咽了口吐沫,收回视线,点点头,“好。”
短信是微府昨天刚结了狸力的单子就给他发过来的,纪晗在手机里翻了翻,说道:“哦,人间界有个中年男递求贴到微府去,说找不到自家祖坟了,求帮忙。”
绍原闻言皱起眉,“找不到祖坟用导航啊,芝麻大点事微府竟然也接,还求到你这来?”
“可能没那么简单吧。这人求了几十次了,微府也有kpi,再不受理就会被纪律督查组捅到天界去。卜达英现在忙着保自己的小弟,承担不起这种行政风险,所以开了大价钱让我们下场。”
绍原点点头,“那我们就去看看。”
这次的苦主名叫熊大豹,住在大都市里已经快要绝迹了的筒子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