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灰的。在这样的天光下,一切都显得脏兮兮。闷热的空气被血腥搅拌得更加粘稠了,每呼吸一口都糊在嗓子上,咽不下,吐不出。
一颗血块顺着安东的额头缓缓滑落,滑过他的眼皮,世界就染成了红棕。
有那么几秒安东在想自己是不是也该爆了,然而并没有。
他不但没死,身上连个伤口都无。
一股水流从头顶淋下来。安东仰起头,看到那个戴黑色棒球帽的青年正拎着一瓶矿泉水给他冲掉头上的血迹,不算明亮的阳光给青年在灰色的天空里剪了个灰扑扑的影。
安东扒拉开水瓶站起身,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黑帽青年拍拍他的肩,说:“兄弟节哀。”
节哀?安东冷笑,他有什么哀好节的。柳大叔也好,那个对他温柔微笑的1204的女人也好,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从来就只是一个人,以前是,现在也是。而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还活着。
他吓到了围观的救援人员。
实在是他现在的形象太瘆人。衣服破破烂烂,一脸一身的血,从远处看就是一血乎啦啦的小红人儿,偏还笑出一口白牙。
有胆子小的不禁惊呼:“哥们儿淡定啊!”
安东扫过去一眼,那人立刻捂住嘴巴不敢再嚷嚷了。
安东问黑帽青年:“我为什么没爆?”
黑帽很爽快的回答说:“因为你体质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
“做过检查才知道。”
“你要给我检查吗?”
黑帽一笑,“如果你愿意我当然可以帮你安排,但如果你们现在还不走,一会儿信使团来了肯定要把你们俩抓走的。”
你们俩?除了他还有人活着吗……安东倏地扭头看向身后,只见浑身是血的胖子正瘫坐在大坑对面,圆溜溜的豆子眼眨呀眨的。
黑帽给了安东和胖子一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看起来很可疑的深绿色液体。他说这是一种补液,虽然是“回程专用”不知道对“开启”是否有效,但聊胜于无。
安东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而且他开始怀疑对方的身份了。
因为黑帽一伙人的行为很古怪,完全没有救援人员该有的样子。不清理现场,不搜救,不联络支援,只是三五成群的抽烟聊天,还有几个正举着某种仪器在大坑边缘来回走动,仪器发出短促的嘀嘀声。
而且,他们的服饰也很奇怪。这么热的天穿飞行夹克,工装裤裤脚掖在短靴里,一部分人的大腿上还绑着鼓鼓囊囊的腿包。
这装束与其说是救援人员倒更像是去打猎。
安东不喜欢自己瞎猜,他是行动派,有不懂的直接问。于是他跟一个抽烟的人要了支烟,有意问的模棱两可,“你们是哪儿的?”
烟民略骄傲,“我们过客的。”那神情明摆着在等他说:哇,过客的啊,牛逼!
安东:“哦。”
烟民有点不爽,“你呢?”
“x通。”
“哎?这是哪个agency,没听说过啊,新组的吧?”
黑帽青年突然冒出来抽了那烟民一脑勺,“x通是快递!我看你是跑活儿跑傻了,一边儿待着去。”
轰走了烟民,黑帽盯着安东看了几秒钟,似乎在判断他是否可信,然后开诚布公:“我们是掮客,空间掮客。”
安东抬了抬眉毛,做了个让他继续说的手势。
黑帽没理解,“……这什么意思,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