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曾经为了留下锦觅,理智全无,竟将锦觅拘禁于天界,欲强迫她与自己完婚。现在想来,彦佑背着自己将锦觅放走,实际上是阻止了自己一错再错。
邝露粲然一笑:“陛下如今,真是心境清明,大胜从前了。”
大胜从前?润玉眼神雪亮扫过廊下与他并立的仙子,心中感慨,如今敢这般与自己谈论从前的,除了向来不当他是天帝的义弟彦佑,便只有邝露了。毕竟拘禁他人,强行立后,修习禁术等等,他皆有错,只是天帝之过,无人敢提。对于那段往事,润玉心中早有悔意,原来那时心境混沌,邝露旁观者清,今日被她这样一说,才又再度豁然开朗,拨云见日,感到是真的“心境清明,大胜从前”。润玉自胸臆间吐出一口气,释然道:“是啊,大梦三生,我早就醒了。”
邝露本想思虑再三,但念起多年来小心翼翼换来的不过是心痛神伤,终于放弃思虑,决定放手一赌,娓娓诉说:“陛下醒了,邝露却还在自己的梦里不愿醒来。与其日日担心将来可能要看到陛下和别人举案齐眉,邝露宁愿躲到那深海海底,了却余生。”
润玉眼神一凝,品味她的言辞:躲到深海海底,是打算收回她的心意,彻底忘了他么?
仿佛看懂他的怀疑,邝露继续又说:“可是无论身在陛下万里之外,或是离开陛下万年之久,邝露的心意,永不会变。”
淡粉轻纱裙摆层层叠叠,衬的仙子身姿柔柔弱弱,她的声音温柔缓慢,眼神却是坚定明朗,目不转睛注视着他。这一次,那样的表白在润玉心中掀起一阵巨浪,似有什么情绪排山倒海而来,几欲将他吞没,以至于开口声音暗哑。
“如果……”
有些沙哑的,那句话几乎不受控制要脱口而出,但才吐出两个字,润玉心里如惊雷滚过,响起彦佑的问题:“你当真只把邝露当做属下吗?”
到了这般无可回避的情形,他才好好思考起这个问题。
当真只把她当做属下吗?真当属下的话,就该恩威分明;真当属下的话,就该放她离去;真当属下的话,这句险些脱口而出的“如果”,究竟该作何解释?
如果?如果什么呢?邝露心悬一线,她有预感,自己是输是赢,答案就在那句“如果”里面了,可是凝视良久,他再也没开口,而是低头沉思,气息波动剧烈。
“陛下?”
润玉恍然被打乱思绪,这次转身就走,飘忽远去,口中的“我要走了你不必继续送我”声音未落,人已不见。
邝露独自一人站在蜿蜒长廊下,目送白色背影消失,绷紧的双肩颓然一落,不知是叹了口气还是松了口气。
他似乎总是留给她一个背影,那淡漠的白色背影像是要与这个世间完全隔绝,不需要人看透他,不需要人接近他。不过这次,那道离去的背影里,多了一丝慌乱。
她知道这个赌的结果不会很快揭晓,不过究竟需要多久呢?长廊下的美丽仙子咬了咬唇,手上那本《控海仙术》被握的变形。
彦佑一边和灵瑶云鲤玩闹,一边留意廊下对话的两人,虽听不到声音,但看润玉时不时有温馨笑意,间或患得患失,以为两人关系进步,没想到润玉又忽然匆匆离去,眉间似有不快。
次日,邝露就将辞呈和慕容的申请帖一并递上云霄殿,让云霄殿主事仙官转送璇玑宫。
一日,两日,三日。好几日过去,璇玑宫里一直没有任何消息或文牒传来,既没有拒绝,也没有批准。凝露宫里,邝露已经开始遣散仙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