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间,赵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可能要很久没法回来了。”
她心头一惊,顿时清醒过来,睁大眼睛望向他,染着艳色的桃花眼中如雾蒙蒙。
赵玺心中微酸,忍不住又亲了亲她才道:“如今刚刚入冬,东羯人还能靠着事先准备的干草粮食撑一阵子,等再过些时候,他们的日子越来越难熬,只怕就要再次出来劫掠了。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准备最后的决战。如今,东羯的主力在哪里我们已经摸清,粮草、人马都已备好,是时候剿灭他们了。”
轻城的心揪了起来:“要大战了啊?”
他眼中带笑,意气奋发:“放心,我们一定会赢的。只是,我确定不了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她望着他眉目飞扬的模样,眼眶微热,将头埋入他怀中,许久,才闷闷地道:“我不懂打仗,帮不了你。”
赵玺道:“你安置受伤军士,照顾孤儿寡母,让打仗的军士无后顾之忧,已经助我良多。”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城,你已经做得很好。”
她抱紧他:“羯人诡计多端,你万事小心,千万保重。不管如何,都要平平安安的,千万记得,还有一个我在家里等你。”
他“嗯”了一声,满腔豪情全都化为蜜意,指着心口道:“你放心,你一直在这里呢。为了你,我也会保重自己。”
天还没亮,赵玺数着更漏声,恋恋不舍地放开怀中熟睡的妻子,轻手轻脚地起床穿衣。大战在即,他在家中停留的时间已经太长,必须马上回营了。
轻城似有所觉,在睡梦中皱起了眉,轻轻唤了声“蛮奴”。
他心头一跳,回头看她,却见她依旧闭着眼,显然是在梦呓。
他松了一口气,昨夜他折腾得狠了些,着实把她累到了,这会儿不应该会醒才对。他蹑手蹑脚地到隔壁用凉水漱了口,抹了把脸,犹豫片刻,又走回去亲了亲轻城的脸蛋,这才出了屋子。
冷意扑面而来,天边犹自一团漆黑,一弯残月孤零零地挂着。寒风呜咽,地上一层薄霜,寒光凛凛。
钱小二穿戴整齐,候在门外。
赵玺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柔情散去,铁血铮铮,沉声而问:“人都齐了?”
钱小二应道:“是。阿矢那布也带上了。”
“好。”赵玺目中射出冰冷的光,冷笑道,“我们也该给东羯王送上一份大礼了。”
他带着钱小二大步离去,却不知道,在他身后看不到的地方,他以为早就熟睡的轻城睁开了眼,正隔窗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许久,她将手探向藏于炕角的竹匣子,缓缓打开。
竹简的右上角,营养液已经积累到了一千六百余瓶,足够删除说她婚事三次不成的预言了。只是,她抖着手点开下午他出去抓捕阿矢那布时刚出现的一则预言:
宣武二十四年,玺与东羯战,初,战事不顺……
后半段可能是时机未到,并没有显示,可光前面这些字已足够叫她胆战心惊。
她点了删除,竹简如下午的时候一样,立刻跳出提示:主线剧情,删除需三千六百瓶营养液,是否确认删除?
还差两千瓶!她心头揪成一团,赌气地随手点了确认,竹简的提示立刻变为:营养液不够,删除失败。
果然还是和下午时一样。她恨恨地瞪着竹简,这玩意儿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中用。正要卷起竹简,她忽然愣住。最后两根竹简上,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忽然新出现两列字: